补课让人性鲜活展演

按语：古往今来，中国向来不缺乏告密者。各行各业，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际关系，只要涉及利害冲突，告密的功效就会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

一年一度暑假时，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终于完成了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做学生思想工作等一系列程式化的工作。毋庸置疑，作为老师这些杂七杂八的繁琐之事会把人搞得焦头烂。即使学期短暂，但没有哪一个环节可以省去。之所以这样殚精竭虑，一份师者的责任和担当，及其对职业操守的践行。从这样的高度审视教师和教师职业，用春蚕和红烛精神对老师进行礼赞，老师是当之无愧的。也许是太执着于自己的职业、事业，面对国家为广大教师提供的漫长的假期，很多老师在“忙”成为生活主旋律的条件反射的作用下，冒着酷暑，顶着烈日又为自己的学生和其他的学生开起了小灶。尽管教学设施远远比不上宽敞明亮的教室，教学模式和内容无法与正常的上课相比肩，而且也无法接受风吹日晒，但很多老师出于对学生的负责，出于对教师称谓的捍卫，对炎炎夏日的找差补缺依然投注极大的热情和激情。

从事件本身看，老师们放弃休息的时间，为同学们有计划，有针对性的辅导本应该得到支持，受到相关当事方的尊重和感激。可是，理想的胜景投放到现实中时，所有的心理预期都会被涂抹上浓重的暗灰色，而且诱发出刺鼻的怪味。假期到来，本应该成为广大师生自由安排自己的生活，调整状态，养精蓄锐以迎接下学期繁重而复杂的学习和工作任务。而且通过师生自由安排时间，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给自己进行理性而客观地把脉和诊断，然后根据实际情况找缺补漏，尽可能把短板不上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有信心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法定的假期，这是以人为本治国理念的彰显，而且是国家给予广大师生最大的福利。可是，现实往往不是按照合情合理的发展轨道向前延展，而是与先期的预设发生严重的背离。不论是繁华的都市，还是偏远的乡野；不管是经济高速发展的前沿，还是发展相对滞后的闭塞之隅，假期到来是广大老师和学生最为繁忙的时候：老师之忙，不是专修本业，进行自我的充电和提升，而是走街串巷寻觅合适的场地，然后像商人般与房东讨价还价。他们之所以风雨无阻地放下身段扮演起商人的角色，干起经商的活计，是因为随着假期的到来，他们要为学生开辟第二战场安顿好指挥所。相较于寻租场地，扮演说客苦口婆心地和每一位学生谈话。直陈利害关系，即使口干舌燥也无心顾及。只有在这个过程中，师者身上才真正彰显出外交家纵横捭阖的风范。“一切为了学生，为了学生的一切，为了一切学生”，这是教师的伟大和崇高之处；学生的忙主要是源自于疲于应付身心的煎熬。和正常的学校生活相比，假期的补课生活要繁琐的多。正常的在校生活学校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监管和按部就班的程序。作为学生只要按照这些既定的程式安排和规划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就不会有什么旁逸斜出的事情扰乱心绪。一旦从既定的生活模式中走出来，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得进行重新的设计和规划，而且很多的事情都需要自己身体力行。一日三餐的往来，拐弯抹角的骑行。在整个过程中除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还要步步小心，时时在意一些无法预知的外因对自己生活的闯入。而风雨无阻天公作美会少去很多行走的艰辛，一旦风雨无常可就苦了学生。当然，除了师生的忙，还有一支庞大的幕后英雄队伍——家长为了保证不拖孩子的后腿，还要做好繁琐的后勤保障工作。对家长来说，体力上辛苦点没有什么，经济上负担一些也算不了什么，让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每天在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中穿行时的安全。一个人对社会而言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对一个家庭来说，可以说是全部。

出现这种乱象的热闹景象，从一个侧面折射出当前教育的畸形变态。之所以用这种煞风景的言辞对其进行定性。是因为所有繁忙的背后都有一条释放出强大磁力的链条的捆绑。春蚕到死丝方尽，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曾几何时，这些赞誉一度成为广大老师引以为傲的资本。可是，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经济至上思维对人们思想制高点的占领，传统的一套估定职业的标准慢慢失去了框定力。成功经济学释放的伟力对每一个人都有灼伤力，老师也无法置身事外。如何体现自己的价值？百无一用是书生，作为教书匠，唯一可以贩卖的只有习得的知识、三寸不烂之舌和可以让学生暂时信服的说教。既然可以利用和挖掘的资源有限，只能对有限的进行最大化的的挖掘。这也就是很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在寻常上课时以林黛玉之貌显现，补课时表现出鲁智深和李逵的勇毅果敢的原因。一千种语言的描绘敌不过一朵具体的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时间的淘洗中，当老师美丽的言辞和温情而让人动容的由头被残酷的现实戳穿之后，所有的安定祥和都失去了存在的根基，取而代之的是千里之堤决口时洪水的泛滥成灾。不过，这里的洪水不是可以载舟，亦可覆舟的柔性之物，而是人与人之间信任大厦的坍塌，进而上升到对道德良知的审判。与之相伴相携而生的是纯真被愤怒击溃，信任被仇视肢解。于是，揭发者，告密者，谩骂者纷纷走向台前，而且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没有学生就没有老师”，这是《中国教师报》上一篇文章的标题。从构成事物的对立关系看，学生和老师构成了完整的学校（学校的要义只有老师和学生，至于其他的乱七八糟的称谓关系都是无聊之人的妄加和臆测）。二者的关系如何决定了一所学校，一个班级存在和发展的态势，而矛盾对立体在各自内心所建立的信任之塔牢固的程度决定了教育园地呈现景致的状貌。如果老师成为学生揭发的对象，学生扮演起告密者的角色，不知道这是学生的无良知，还是老师的失败（这里的揭发和告密缘起于老师把学生作为赚取个人利益的工具，老师扮演着坑蒙拐骗的走卒贩夫的角色），不得而知！

附记：写本文的由头是在一个公众媒体看到老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哄诱学生到条件简陋的地方补课而被学生举报的消息，且此事就发生在身边。本无恶意中伤和诋毁那些冒着炎炎烈日奋战在一线的工程师们。但毋庸讳言，此文必将戳痛很多人，无形中给自己树立了对立面。假以时日，我肯定也会成为告密者揭发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