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外公

外公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六年了,每每想起他,仿佛还在我的眼前。

外公不擅言辞,是一个话很少的人。但对于我还算例外,小时候他经常逗我玩。

小时候每次到外公家,他都要陪我玩一会儿。他总是抱着我,时不时用手捏捏我那胖嘟嘟、肉乎乎的脸,让我感觉很疼。所以后来见了他总躲着他,不想让他抱,主要是怕他再捏我的脸。现在想来,其实那是他稀罕我,总想逗我玩。后来我长大了,就再也没感受到外公的拥抱了。

抽旱烟

外公喜欢抽旱烟,他总说旱烟劲大,有感觉,其实我知道,那是因为旱烟便宜。

外公手里经常拿着一个烟杆,杆的一头装个一个烟袋锅,一头装着一个烟嘴。烟杆上吊着一个装烟的袋子。一有时间,他就会拿出烟杆,从烟袋用手捻出一点烟丝,塞进烟袋锅里,用火柴点燃,或者凑到煤油灯和火炉上把烟丝点燃,然后猛抽几口,待烟丝燃尽后,往鞋上或者旁边的地上一磕,再装烟,再抽。一个循环接着一个循环。看他的样子,真像活神仙一样。

所以外公经常买的东西就是土烟丝和火柴,每次我去他家,他都会给我一些钱,让我去给他买这些东西。

烧砖窑

外公会烧砖,而且是烧砖窑的好手。

原先每个村里都建有砖厂,用土坯做好砖后,要放进砖窑里进行烧制,然后出了窑,放在外面凉透了才能销售和使用。而烧砖窑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要时刻掌握火候,如果火候掌握不好,那一窑的砖就白做了,可能废掉,或者卖不出好价钱。所以每次烧窑,他就必须时刻盯在砖窑上,日夜观察,不能休息,也就必须有人去给他送饭。

所以我们几个小孩子经常会被外婆指派着去砖厂给他送饭。由于砖厂在村外,要走很远的路,所以每次去给他送饭,我们都不想去,没办法就只好轮着去。

因为我是外村人,不熟悉去砖厂的路,所以每次轮到我时,我就会拉着表弟一起去,这样在路上就会有个伴,也不会很孤单。

在秋季,去送饭时,还会收到外公给我们摘的酸枣和柿子。所以给他送饭,也是件很快乐的事。

打牙祭

外公是一位阴阳先生,会给人看地基,看坟地。那时阴阳先生是不收钱的,每次给人家看完地基,或者坟地,也只是能拿到主家送给的一些肉,或者一些其他吃的东西。

所以,外公家里经常能吃到肉。有时我和妈妈去他们家,还经常能拿回一块肉,改善伙食,这在当时,也算是打牙祭了。

外公还会做猪头肉和猪脏。以前每年过年,我家都会杀一口猪,除了猪肉卖掉外,猪下水、猪蹄和猪头就会自己留着做了吃。

我父母都不会做,这时妈妈就会捎信让外公来给我们做。

外公来了后,又是去猪毛,又是洗,又是烧,又是炖,有时要整整折腾一天才能做好。那时我就会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洗猪肠,浇开水,打水,换水等。看到做好的猪脏和猪头肉,想到有自己的一份劳动,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生病

人到老年时,外公得了食道癌,刚开始还能吃一些流食,后来就一点东西也吃不进去了,只能每天躺在床上输液,瘦得人都皮包骨了,体重还不够几十斤。因为吃不进东西,但肚里没病,没东西消化,总感觉饿,所以脾气也变得很暴躁。

记得最清的就是,一看到别人的嘴动,他就生气,就象老小孩子一样。有一次我去外公家,外婆拿给我东西吃,他看到后非常生气,就训斥我,不要拿我的东西吃,不许吃我的东西。我看到他这样,心里真的不舒服,也替他难受。

在坚持了一两年后,他还是没能坚持下来,在我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他还是走了。走的时候我还在上学。家里人也没通知我,只是在办完丧事后才写信告诉了我。我伤心了好长时间。

外公走了,他留给我的是一直忙碌的身影,是一种深沉的爱。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沉默寡言,他的勤劳善良,一直留在我的心里,使我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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