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30

                                                             爷爷的菜园子

                                                                  作者  树

爷爷很和蔼，长的有点像电影里的蒋介石。爷爷解放前是做猪肉生意的，经常过海到江门去贩猪回来卖。同时经营着一个杂货铺。家庭还算殷实。盖有一幢二层楼。楼顶是瓦面，楼板是木板。楼梯是木梯。楼前面是瓦房。侧间是磨房和厨房，正面是铺面。自从我记事以后，铺面已不再卖东西了。楼的后面是一个有围墙的菜园子。菜园围墙后面是小学。园子里种有香菜苋菜艾蒿韭菜葱芥菜南瓜葫芦瓜豆角等。

楼房后门通菜园，厨房的后门也通菜园。厨房后门的旁边丛生着黄麻，黄麻遮掩的墙壁里面有一窝蜜蜂，我经常坐在门槛上看蜜蜂进进出出。每到取糖时，爷爷都是叫大堂哥阿学过来取。他用椰子果皮渣烧着后去熏蜂窝。每次都烧死了不少蜂。他们那么可爱都被活活烧死，挺可怜的，我哭了。等到吃蜜时，堂哥阿学挑最结糖的那一块给我，我才破涕而笑。

待到清明过后，园子里的菜都开花了。这时着实好玩。蜜蜂嗡嗡，在菜花间来回穿梭；蝴蝶翩翩，蜻蜓飘飘，悠闭自在；色彩斑斓的螵虫，飞起来羽翅是粉红色的大蝗虫，为了抓到它们，让我连摔了两个跟头；还有那蝼蛄，抓来放掌心上，它的爪子象把耙，让它在掌心上不断地耙，痒痒的，好舒服。园子墙边爷爷总是插些树枝竹枝，上面爬满了大薯蔓叶，里面经常会有雷公马出没。每次，只要你仔细找都能发现它。中午大人去做工了，没在家，吃午饭时没有菜，我又小不懂煮菜，于是，只能在园子里找能生吃的。香菜是最好的。但是，清明后，香菜已开花，老了，要找新发的嫩枝嫩叶。另的还要注意上面是不是有枯神（蚜虫），这时枯神会很多的。爷爷说枯神不能吃，吃了会咳嗽的。还有能生吃的就是葱和韭菜。把它们洗干净后，放在葫芦瓢里，加点盐一直揉揉，直至柔烂。把它装入小碟中加点香菜，再加一勺咸乖（用小鱼加多量盐密封沤烂，再加进用酒酶发酵的米饭制成的食物。）用来送番薯稀饭，算是美味佳肴啰。

呵呵，菜园子里乐趣多多。

那天，伙伴阿炳来找我玩。我找出爷爷那把锋利不比的平头刀，去门前的竹园砍竹子来做打铳。一不留神，砍到了手指上，流了好多血。我赶紧找来臭屎花（马樱丹）的叶子，放嘴里咬烂敷在伤口上，然用椰子叶绑定。虽然手指受伤了，我还是继续做打铳。我和阿炳一人做好一把打铳后，我跑到楼上的竹蒌里抓来一把旧条据。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从那里来，反正有一大竹蒌。旧条据浸湿后做打铳的子弹比书纸本子纸要好，它柔而韧，易揉团。我用打铳对着芥菜叶子，呯的一声，叶子被打穿，上面留下一个洞。好好玩。接着就和阿炳比赛，看谁的打铳厉害，打的洞多。打了好久。一畦芥菜的叶子没有一片完好。

傍晚，爷爷回来了，看到这些菜被糟蹋成这样子，好心疼。他把我叫来，在地上画个圈，让我站在里面，什么都不说。一刻钟后，爷爷过来问我：“知道错啦？”我说：“知道了。”然后爷爷带我到园子里把那些打烂了的菜叶掰下，留下菜芯。我问：“爷爷它还能长起来吗？”爷爷说：“能不能长，你每天都看看就知道了。”我按照爷爷说的每天一起床就去看芥菜。嘿，没几天叶子真的长起来了。

有一天我看到妈妈种植蕃薯。她用剪断的蔓扦在泥土里，第二天就长根，然后它就长成了。我问妈妈：“爷爷菜园里的南瓜蔓剪一段能种吗？”妈妈叫我去问爷爷。我去问爷爷，爷爷说：“我也不知道，你去试试嘛！”听了爷爷这样说，我立马就去剪一段南瓜蔓，在墙角阴凉处埋下，浇上水。尔后，每天早上和下午我都浇一次水。一个星期后，我扒开土壤，发现了白嫩嫩的根。活了。爷爷说的，种植物，只要长出新根了，就是活了。从此以后，我种南瓜都不用种子育苗了，而是到河边看谁家种的南瓜长得好，结果大，就选一条粗壮的茎蔓剪一段回来种。这样长得快，结果也快。后来读农学院后才知道其中的道理。

有一天，在园子里，我听到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倍感亲切。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我搬来竹梯子，爬上墙头，看到一队学生带着鲜艳的红领巾在做操，教室里学生整齐地读着书，真好看。我跑去找爷爷。爷爷正坐在房前的杨桃树下编箩筐呢。我说：“爷爷，我要上学。”爷爷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摸摸我的头。说：“孙儿长大了，是该上学了。”于是第二天，爷爷就叫我妈妈带我上学了。此时，学校已开学一周了。

我的学前时间很多时候都是在爷爷的菜园子里过的。相处久了，感情自然就有了。那菜呀，虫子呀都变得甚是可爱了。也就由此，高中毕业时，我特别报考了农学院。

我上学不久，爷爷把楼房拆了，建了新房子。菜园子自然也就毁了。当时，我伤心好几天，不跟妈妈说话，也不跟爷爷说话。

完成于2022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