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之人生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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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他醒了,在夜深人静的昏暗医院,一阵夜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进来,打在了他的脸上,也让他更清醒了几分。

在看了天花板良久之后,用自己那双枯槁的手颤颤巍巍摘掉了氧气面罩,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靠在了床头。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瞥见被遗落在自己床上的一个小小的摩天轮模型。

伸出有些发抖的手,他将这个小小的摩天轮模型捡了过来。随意地拨动着,内里小齿轮啮合的“咔、咔”声,成了这个有两张床的病房里唯一声音。

他知道这个摩天轮的来处,是那个与他同房,且年纪相仿的老人的孙子带来的。

那个小男孩随父母奶奶来接老人出院,鲜活又充满朝气,爷爷长爷爷短的,与老人分享最近的见闻。尽管老人一脸严肃教育小男孩不要吵到临床他的休息,但及至那一家五口离开,小男孩仍是拉着老人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白日那会,看着老人出院时的情景,他脸上是被打拢的不悦。尽管老人不断向他道歉,他也做出一幅“我虽不高兴,可我还是原谅你”的样子,但其实,他知道自己内心里正在嫉妒滋生。

他嫉妒那个老人。看着那一家五口,老人的老伴满是关怀问着“老头子,你怎么样?”,儿子小心却有力地扶着老人起身,媳妇麻利地收拾着老人的住院物品,孙子绕着老人欢快说着“爷爷终于回家咯”。

呵呵,他自嘲道,“回家,回家啊。”可他明白,他早就是个无根的人,哪还有家可言。

“咔”、“咔”、“咔”,他继续转着摩天轮,他想起了那个女人,喜欢坐在摩天轮里观望远处景色的女人。

“咔”、“咔”、“咔”,看着摩天轮坐舱从最低点慢慢转到最高点然后再回到最低点,他突然想起了那句俗语,“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宴宾客,看着他楼踏了”。而他本人,就是这俗语里的“他”,一个亲手将家葬送的可怜又可恨之人。

“咔”、“咔”、“咔”,如老式钟表的敲打声,让他的思绪飘零,开始回顾自己与那个女人,从相遇到结束的一生……

2、相遇

那年,十九岁的他携着全家出人头地的希望,在向一众乡亲借得学费后,扛着用蛇皮口袋装着的行李,挤上了县城去省城的班车,去那所他努力很久的大学报道。

那会的他有对大学的向往,也对未来的期望,更立志发奋图强,唯独没想到会有一个姑娘突然间闯入自己的生命中。

就在入学报道的第一天,他们相遇了。

姑娘比他高一级,作为新生导员到车站接人。

本来刚下车的他还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的茫然,一个甜美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有XX大学的新生吗?请到我这里来集合。”

他侧首,一个举着大学新生引导牌,扎着马尾,穿着白T牛仔短裤的姑娘映入眼帘,干净纯澈几个字突然出现在了脑海。

姑娘看见有些呆愣的他,快步向他走来,微笑着轻声问题,“学弟,是吗?你也是我们学校的新生吗?”

“怦”、“怦”、“怦”,他听见了自己似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那一瞬,他觉得自己溺在了姑娘的酒窝里。

“学弟?”姑娘的再一次询问,让他回了神,他知道此刻的他定然已脸红到了脖颈。

“啊,啊,是,是”,他似被上了发条的机器,点头回答着姑娘。

“呵,呵呵,”姑娘笑声如铃,“你也太腼腆了吧。”

然后姑娘没再就他的脸红进行打趣,而是说道“把行李给我吧,我们在那边集合,一会校车来了,和其他新生一起回学校报道。”

姑娘是个很麻利的人,说完就来提他的蛇皮口袋。当姑娘踉跄着提着蛇皮口袋向前走时,他才反应过来。

因为他的眼睛被刺了,被白色蛇皮口袋与姑娘的组合刺激了。他看着姑娘的背影,觉得不论是花哨的背包,有质感的皮具,还是时髦的拉杆箱,都比他的蛇皮口袋更适合姑娘。

人生第一次,被自卑萦绕;也是人生第一次,阴暗开始萌芽,那是一丝欲望,想将姑娘拉入自己不光鲜亮丽的生活中的欲望。

可能是他的行李实在太重,也可能是姑娘想让他变得自然,姑娘喘口气,回身看他,“别愣着了,快来啊,学姐我实在提不动了。”

姑娘的话好似一步台阶,他快步上前,提起自己的蛇皮口袋,在姑娘的“你叫什么名字?”“被录取的是哪个专业”等问题中与大部队汇合。

3、求娶

大学期间,他把别人用来打球、玩游戏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所以,他名列前茅。奖学金、助学金等让他不再为学费发愁。

偶尔一些兼职,所赚虽不多,但足够他买些有趣的小玩意讨姑娘欢心。偶有结余,还可红着脸邀请姑娘去游乐场,去坐坐姑娘喜欢的摩天轮。

除此之外,只要姑娘参与的社团、各类校内活动,他都会报名参加。

他知道自己是个贫穷又卑劣的猎人,但他就是想用出现在姑娘眼前的时间及那些不费钱的玩意,换得姑娘的丝丝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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