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第1更)

这应该是一场罪恶的会面,路灯的眼睛窥探着叶鼎洛,让的手脚十分不自在。徘徊在百老汇街道的两侧本应该是一些流浪汉,但是此刻叶鼎洛的眼中却只有那些花花绿绿,不成体统的笑声。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此时大洋的彼岸正是上午十一点,叶鼎洛胆战心惊地掏出了手机,然后在微信上轻轻哗啦了几下,他不知道自己打出了什么字,但是聊天窗口显示为“老婆”的人回了简单的几个字,“晚安,好好休息”。这让叶鼎洛似乎松了一口气,他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手指却开始颤抖。

“嘿!大叔,你来了多久了啊?”

这个女孩子眼睛里闪着夺目的光,她从叶鼎洛的身后绕了过去,然后站在了他的左边。随后她朝着不远处的其他女孩子摆摆手说了一声再见。叶鼎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表现实在局促不安,仿佛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叫我冬冬就行了,别发什么佟冬冬小姐这样的话了,显得像商务会面。”她继续往前走,却孟然发现叶鼎洛仍然停在原地,于是她停住左脚,从左侧轻盈地转了180度,双手微微上翘之后又落回到两侧,佟冬冬歪着脑袋打量着叶鼎洛,“大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叶鼎洛低着头追上了佟冬冬,“我才33,别叫我大叔了。”

佟冬冬发出咯咯的笑声,继而追上了叶鼎洛,她的手拉住了叶鼎洛的胳膊,脸上笑的像个孩子,“不过你也没比我大几岁,我25岁,你才大了8岁,好吧,那不叫你大叔,叫什么呢?”

佟冬冬说这话的时候真的认真在考虑,于是她开始碎碎念起来,“叶医生,叶老师,叶哥哥,这个不行,听起来好像金庸的武侠小说啊。”这样碎碎念了良久,叶鼎洛就认真地看着佟冬冬,半晌佟冬冬终于有了决定,“我看叫你洛洛算了,不过又和网上那对重名了,不过也没事儿,洛洛听着不显老,你还年轻了呢。”

叶鼎洛有点出神,洛洛这个名字实在太年轻人了,和他无论如何都不沾边,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他还得习惯一些时日。但是,叶鼎洛也很诧异,他怎么就这么确定自己还有一些时日去习惯这个名字呢?但是他握紧了拳头,好像他此刻决定的就是必须的,他务必要习惯这个名字,并且接受这个名字。

“洛洛,你在想什么呢?你为什么找我?有事儿吗?”佟冬冬又开口了,她的眼睛总是那么大,大的让人莫名其妙的就生出许多怜爱之情。于是叶鼎洛清了清嗓子,“也没事,就是来美国开会,想想也不认识什么人,就把你叫出来了。”

佟冬冬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容是如此的放肆,和时代广场的灯光一样刺眼。她从这个台阶跳到那个台阶,然后转过身对着叶鼎洛,“你今天啊算是运气好,不然这个时间我早就呼呼大睡了。”

叶鼎洛饶有兴致的打趣道:“呼呼大睡?别人我可信,你的话,我可不信,你还不得出去玩?去跳舞?”

佟冬冬似乎很自傲的样子,“要是周五和周六我当然会啦,可是今天是周三,我明天要上课,还要做兼职,当然不能那么放肆。”

“你的字典里还有放肆两个字呢?”叶鼎洛的话匣子似乎是打开了,伴随着佟冬冬的笑声,他勇敢地问道:“那如果我让你陪我去喝一杯,你愿意吗?”

佟冬冬停住脚步,抿着嘴想了想,忽然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她凑到叶鼎洛的面前,“你怎么啦?有心事啦?想要借酒浇愁吗?”

叶鼎洛的心中一阵,他惶恐了,着实是有什么愁闷需要借酒浇愁,或者是他心里有些隐隐发作的私心,然而他看着佟冬冬,她的笑容因为年龄的关系而显得更加动人,叶鼎洛在心中自语着,其实,老婆当年和他相遇的时候也曾这样的迷人。但是,当叶鼎洛再度望向佟冬冬的时候,他忽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老婆当年一定没有这样的美丽,也许不是因为老婆的原因,而是那个站在同样视角的他,在那个年纪里并不懂得欣赏这样一份年轻的美。

但是,25岁也不见得就多年轻。叶鼎洛开始自我怀疑起来,然而佟冬冬在他的眼里就是美丽的,这份美丽又和那个年纪有着逃脱不了的关系。佟冬冬第一次遇见叶鼎洛的时候,算是雇佣关系,叶鼎洛初次来美国公出,他需要一个熟悉英语又懂得汉语的人陪他去第五大道逛街,于是佟冬冬出现了。她穿着牛仔短裤,白色T恤,欢欢笑笑地来到了叶鼎洛的面前,这是个留学生吧,叶鼎洛这样想着,他也曾有过这般的青春年少。但是,当佟冬冬把这一天的薪资结算附上的时候,她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叶鼎洛听得出她在和朋友讨论《歌剧魅影》的事,佟冬冬一本正经而且卓有明见。之后叶鼎洛提议和佟冬冬喝杯咖啡表达一下感谢,佟冬冬爽快地答应了,在那个叫做D-caffe的地方,叶鼎洛和佟冬冬从古典文学聊到后现代主义,又从塞尚聊到了毕加索,更加让叶鼎洛出乎意料的是佟冬冬还是一位王者荣耀的高手。

那天之后叶鼎洛和佟冬冬加了微信,当叶鼎洛回国之后,每当他做完了手术从走廊穿过的时候,他就总能想到佟冬冬说过的话,“做医生的话一定很痛苦吧,病人痛苦的时候难道不会很自责吗?”当佟冬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很哀伤的。叶鼎洛不知道佟冬冬以前的故事,或许那是另一个小说素材,但是叶鼎洛自己肯定从来没想过这份职业竟然真的和悬壶济世有关系。于是叶鼎洛常常拿出手机问佟冬冬在不在,有时她会回复,有时候叶鼎洛的聊天就变成了留言。但就是这样,叶鼎洛坚持了有半年之久,哪怕佟冬冬寥寥数语的回复,对叶鼎洛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但是,叶鼎洛也会想。到底给他慰藉的是佟冬冬,还是处于佟冬冬这样位置的一个人?

“洛洛,你又在想什么呢?”佟冬冬的发问让叶鼎洛恍然相信眼前站着的佟冬冬就是现实,然而佟冬冬忽然笑了起来,“我看我还是叫你老叶吧,洛洛实在不适合你,宅男。”让佟冬冬震惊的是,叶鼎洛忽然抓住了佟冬冬的胳膊,“那我呢,我该叫你什么呢?”

佟冬冬尴尬的一笑,巧妙地挣脱了叶鼎洛的手臂,转过头的时候,明眸皓齿,“随便你啊,想叫神仙姐姐,我也是当之无愧的。”叶鼎洛感受到气氛的一丝尴尬,正处在手足无措的时候,佟冬冬却忽然说道:“还是叫我佟佟吧,冬冬也行,不过就是个称谓。”不知道是谁说过,狡猾的女人最可爱,佟冬冬似乎就属于这一类女人。她让男人觉得无法掌控,可是又能在恰当的时机解除这不可控制的尴尬。

那个晚上他们没有去喝酒,只是在时代广场附近压了好久的马路,叶鼎洛时不时地会说点国内的新鲜事。佟冬冬也会说几件来算作交换,他们的谈话健康而向上,叶鼎洛那晦暗的情绪似乎也变得积极乐观。分手的时候,叶鼎洛坚持要送佟冬冬,但是佟冬冬却拒绝了,她声称这样的夜晚一个人走着是最美妙的,但是叶鼎洛觉得那样并不安全,可是佟冬冬却潇洒地一笑,“你认为最不安全的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在美国的那一周里,只要会议结束,叶鼎洛就会拨通佟冬冬的电话,他一直试图在告诉佟冬冬她是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会后的无聊时光恐怕只能用友谊来填补。佟冬冬也很热情,她带着叶鼎洛在夏日的晚上去了布鲁克林大桥,在大桥上吹着风的时候,叶鼎洛忽然问道:“佟佟,你有男朋友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佟冬冬显得十分惊讶,但是她还是礼貌地笑着点点头,然而这点头也只是一下,第二下的时候她看向叶鼎洛忽然泛出了一些怀疑,“算是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算有,是怎么说呢?”叶鼎洛追问道。

然而佟冬冬显然不过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笑着看向叶鼎洛,“跟我说一些你们医院里的事吧,医生的工作很辛苦的吧?”

叶鼎洛打算放弃追问那个愚蠢的问题,对于佟冬冬这样的女人来说,即便是不悦也不会闪出不快的神色,却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你,那样的话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再继续无事生非,那是天理不容的,也是极不绅士的。于是他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也不是很辛苦,而且时长有些好玩的事儿呢。”

本来叶鼎洛这句话只是随口说说,但是佟冬冬的眼神却露出期待的神采,于是叶鼎洛想了想,“我倒是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我这个人比较安静,你也是知道的。还是锦明有意思,有一次啊……”叶鼎洛忽然注意到佟冬冬的神情,立刻解释道:“锦明,黎锦明,我们科室的主任。有一次我们连着手术,他可能是太累了就在医院里住了一宿,这个人睡觉可能就习惯脱衣服,睡着睡着也就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了,索性就脱了衣服,结果第二天早晨小护士一进办公室看见了黎主任躺在床上,想想都觉得辣眼睛啊。”

没想到佟冬冬果然大笑了起来,“他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太尴尬了吧?”叶鼎洛笑着说:“是啊,那个小护士可真是吓到了,退出了办公室,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

佟冬冬笑的前仰后合,桥上的微风跃过,扯着佟冬冬的发丝来到了叶鼎洛的耳边。他闭上了眼睛,这是他难得的轻松,从什么时候开始,轻松也变成了一种奢侈呢?就在此时,一个可怕的震动从裤子兜里传来,叶鼎洛拿起手机想了又想,然而他还是接了起来。老婆在电话的另一端问他在干嘛,叶鼎洛看了看佟冬冬,然而她只是微笑地看着远方,静待叶鼎洛打完电话。叶鼎洛说道“我在布鲁克林大桥”,“这么晚了去那干嘛啊?怎么不睡觉啊?跟谁啊?”虽然叶鼎洛很想实话实说,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咬了咬嘴唇,似乎接下来话需要付出他很大的气力,“我……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去那儿干嘛啊?”,“这不是来了,就走走看看”。“好吧好吧,我想说明天你去丝芙兰给我买点东西吧,我朋友也想要一个,好不好啊?”叶鼎洛连忙答应了,匆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佟冬冬依然拖着下巴伏在桥栏杆上,似乎并没有和叶鼎洛继续热聊的打算。然而叶鼎洛却急忙解释道:“我老婆那人多心,索性就说我自己了。”佟冬冬指着西边说道:“你看到那了,那个地方是布鲁克林公园,白天的时候有好多好玩的,不过都是小朋友玩,你想不想去看看?”

顺着佟冬冬指的方向,叶鼎洛看到那里有一个酒吧,而且岸边似乎也有人在散步,于是点点头跟着佟冬冬一起走了过去。叶鼎洛本来不想问,但是他实在对佟冬冬的爱情状况好奇,于是假装无意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佟冬冬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这个,可真难回答啊。那你觉得我有没有呢?”

女人的心思真是复杂,叶鼎洛这样想着,本来是他问的问题,反到被佟冬冬像踢皮球一样又踢了回来,于是叶鼎洛不无伤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有喜欢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在一起。”

佟冬冬又笑了起来,此时他们已经走进了公园,然而佟冬冬却带着他走到了一个小园区,那里面有一个硕大的木头滑梯,佟冬冬问叶鼎洛,“想不想试试?”叶鼎洛皱着眉头,这么高爬上去,他还真的有点害怕,但是佟冬冬已经俯身钻了进去,叶鼎洛只好跟着佟冬冬一起怕了上去。一共爬了三段,佟冬冬却不见了踪影,叶鼎洛往上一看,佟冬冬用手机光线照着叶鼎洛,“上来吧。”叶鼎洛指着滑梯,“不滑下去吗?”佟冬冬摇摇头,“我现在不想下去。”

纵然叶鼎洛为佟冬冬的任性无可奈何,但是他还是爬了上去。

佟冬冬就坐在叶鼎洛的对面,这算是他和佟冬冬认识以来最近距离的接触了。他有点局促不安,但是却有点心潮澎湃,就这样与佟冬冬近距离地坐着,一种似有似无的香味直接触摸着叶鼎洛的鼻息。叶鼎洛看着佟冬冬,有种不可名状的力量让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佟冬冬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是如此的明艳动人,充满力量的色彩,她看着叶鼎洛,似乎知道此时此刻叶鼎洛的局促。但是她却将身体微微前倾,在昏暗中叶鼎洛猛然抓住了佟冬冬,然而佟冬冬并没有反抗。她只是注视着叶鼎洛,那目光是炽热的,渴求的,当然,或者那只是叶鼎洛自己的遐想,事实是叶鼎洛根本看不清楚佟冬冬的目光。他只是感觉到佟冬冬的肩膀他的手里是柔软的,是温暖的,然而就在此刻他却抑制住了心中的欲火,因为他想到了他的太太,还有他的孩子,他是一个父亲,一个三岁孩子的父亲。于是他挣脱了欲望的纠缠,轻轻地放开了佟冬冬,在那一刹那,他感到佟冬冬的身子一震。叶鼎洛感觉到嗓子是干涩的,他无力地靠在一旁,咽下一口唾沫不再说话。然而佟冬冬还是咯咯的笑着,他站起了身,准备走下去的那一刻,叶鼎洛忽然抓住了佟冬冬的手,那一刻佟冬冬停住了笑声,她看着叶鼎洛,叶鼎洛也看着佟冬冬,一秒,两秒,叶鼎洛的心里计算着坠入地狱的时间,当第三秒的时针抵达的时候,再也顾不了许多的叶鼎洛忽然紧紧地将佟冬冬揽入怀中。他的嘴在佟冬冬的脸上胡乱的亲吻着,他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这一刻他想贪婪的热吻这具标有青春热情的躯体,或者,那不是青春热情,而是一种混合着青春和成熟的韵味。

当叶鼎洛的吻触及佟冬冬的每一根发丝的时候,叶鼎洛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他握紧了拳头决定不再隐藏,他胆怯地问道:“要跟我回去酒店吗?”然而佟冬冬却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吻上他的唇际。叶鼎洛慌乱无绪,但是却被佟冬冬激发出内心的原欲,他感受到体内的烈火横冲直撞,但是却似乎被一条河流所抚平,而那河流就是佟冬冬。它是清冷的,也是温柔的,更加是柔软的,叶鼎洛不想再问,他翻身把佟冬冬压在身下,伴随着一次又一次地冲撞,叶鼎洛确信,他爱眼前的这个女人,哪怕为了她离婚也在所不惜,他是发自内心的这样想着。甚至于他那个三岁的女儿,叶鼎洛在喘息声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女儿会理解他,一旦她长大之后坠入爱河。

佟冬冬的身体犹如蜿蜒的蛇,但是却不像蛇的身体那样冰冷,这让叶鼎洛实在害怕,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炽热的女人。或者,佟冬冬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智慧,这让她给人以罪恶的迷恋。然而当她依偎在叶鼎洛的怀里时,她又是那么的小鸟依人,叶鼎洛问她:“你爱我吗?”佟冬冬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叶鼎洛有点失望,他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注视着佟冬冬,“我知道我们这样的遇见,这样的发生……或许谈爱还为时尚早,但是我的确……”

佟冬冬咯咯地笑了起来,“那么,你开心吗?”

“开心”,但是叶鼎洛的回答犹如行尸走肉,他只是例行公事地回答了佟冬冬的问题,却不想佟冬冬也说道“我也开心”,叶鼎洛有点失落,眼前的佟冬冬当然是一个中国女孩,但是她留美几年竟然变得和老外一样。只要开心,是不是什么都行?那么,譬如刚刚所发生的事,这里白天是孩童纯真的乐园,到了晚上竟然成为情欲的温床,她的开心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这里的一切本来就让人惊心动魄?叶鼎洛找不到答案,他便有些窝火,但是此佟冬冬却忽然说道:“我应该是有男朋友的,只不过,他是我的爱情,我是他的秘密。”

秘密,这是一个好严重的词。叶鼎洛悬着的心似乎又降落了一层,然而他还是执着地问“秘密?什么秘密?”

佟冬冬笑着说道:“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我不是你的秘密吗?那么,你预备把我公诸于众吗?”

叶鼎洛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后倾,他有点感觉到害怕。关于佟冬冬,当他在意气宣泄之时,那种不顾一切的想法是情不自禁的,但当他冷静下来,他终于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佟冬冬不仅是一个秘密,还是一个烫手的秘密,他当然不能把她公诸于众,这样的话,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他的人生就会面临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叶鼎洛再次感到震撼的是,他发现了另一个秘密,佟冬冬不仅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还有另一个人,和他境遇相似。然而……叶鼎洛的心再度下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个人和他的境遇也不完全相似,他不仅拥有佟冬冬的身体,甚至还拥有佟冬冬的灵魂,正是因为这样,佟冬冬才心甘情愿的做他的那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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