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农场岁月(八)种田也会受伤流血

在崇明东方红农场机械化大队三中队种田的第一年里,知青们除了知道露天干农活艰苦劳累,体力付出很多之外,有的知青还尝到了流血受伤事故的痛楚。

1969年春天,水稻田开始灌水平整土地。求实中学67届初中知青叶炯超,赶着刚调教好的小水牛,到水稻田里“刮田”平整土地。他左手牵着牛鼻绳,右手握着刮泥板铁杠,跟在小水牛屁股后面走路。

男知青"刮地"

“驾,驾,驾!”叶炯超是第一次牵牛到水稻田干活,右手抓住牛尾巴,双脚站在刮泥板上,觉得非常新奇和好玩。

小水牛听到口令,立即后腿发力用力一蹬,猛地拖着刮泥板向前冲去。

“吁,吁,吁!”叶炯超没有提防,握着牛尾的手一下子滑了下去,人后仰得差点直挺挺地摔倒在泥水里,连忙发出停步指令。他站稳脚跟后惊恐未定,再次赶牛时,小心翼翼地跟在牛屁股后面紧一步慢一步地不敢有半点懈怠。

经过拖拉机铁犁翻耕过又被灌上水的稻田,眼睛是无法看清水面下泥土的情况。半天的水田农活,让叶炯超渐渐感到在烂泥里走路非常吃力。就在他一步一晃跟在小水牛后面转弯时,右脚不小心陷进牛脚踩出的深深脚印里,一下子难以拔出。“吁,吁,吁!”他立即发出指令。

可是,小水牛误将“停止”为“倒退”,粗壮的牛腿顶着刮泥板向后退来。

叶炯超见状不妙,想紧急避开,无奈右脚不能移动,只觉得脚踝被小水牛踩中后传出一阵彻痛,连忙放掉手中牛缰绳,蹲在水田上直冒冷汗。

队友闻讯赶到,将叶炯超紧急送往场部医院就诊。等到医生看病,他的脚踝已经肿得像刚蒸熟的馒头一样高。

同年夏天,三中队西街靠河的大机耕路,因为流沙原因,路面中间突然坍塌形成一个3米见方的大洞。每天,经过洞口的人都是小心翼翼地绕着走过。

一天下午,一个小队知青干完农活收工集体回宿舍。其中一位女知青由于身体太过疲劳,迷迷糊糊地跟在队伍后,到了洞口,竟然没有跟随队伍绕洞行走,而是直楞楞地笔直走了过去,身体一下子跌进洞里。

“救命啊!”女知青的呼叫声立即引起前面知青的注意。几个男知青回过身来,连忙跳下洞口相救。

女知青被救上洞口后,脸色苍白直喊腰痛,被紧急送往场部医院后,又马上转往市区大医院。经过诊断,她是因为摔得不巧跌破内脏引起出血,所幸救治及时转危为安。

女知青锄草

华师大二附中67届初中女知青孙惠琴,上午在水稻田边锄草,一不小心被农具“铁搭”柄上的竹刺,扎破了右手中指。她拔出刺后,以为是微小伤,就没有把它当回事。

然而,让孙惠琴没有想到的是,伤口碰到水后,马上感染细菌,立即发炎、红肿、疼痛起来。下午连队开会期间,孙惠琴感觉手指疼痛难忍,独自提前离开会场返回宿舍,想到明天还要出工,不能轻伤下“火线”,一口吞下两粒止痛片后上床休息。

可是,到了晚上,她被已经红肿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痛醒。医务室卫生员见孙惠琴痛得厉害,好心加配了“安眠酮”药片帮助睡眠。她误以为“安眠酮”为止痛药,连服两粒下肚,结果受药片化学反应,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口里发不出声,昏睡在了床上。

“你怎么啦,身体哪里不舒服!”室友奚德莉发现孙惠琴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立即向连队领导紧急报告。

领导闻讯快步赶到孙惠琴床前,翻开眼皮一看,感到情况不妙,立即叫来手扶拖拉机,一边扶着孙惠琴坐上拖拉机,急送场部医院就医,一边叮嘱奚德莉负责日夜陪护。

孙惠琴的不幸中之大幸是市第六人民医院巡回医疗队没有离开农场,夜间值班医生一看她的手指,立即做了开刀、排脓、清创、吊药水等紧急消炎处理。

“幸亏你们及时送病人就医,否则就会像当年加拿大白求恩大夫一样,感染病菌患上败血症,后果将不堪设想。”手术结束后,医生严肃地对孙惠琴说了一句让她终身难忘的话。

这些工伤事故发生后,迅速在知青中间传开。大家在议论中,除了对受伤人员表示出同情外,也有一些人认为,在农田与泥土打交道,不像在工厂操纵机器设备,一般不会出工伤事故。

而事实是,在大田干活也会用到“开口”的铁锄、铁塔,锋利的镰刀、崇明“阿锹”等等农具。使用这些刀口锋利的农具,只要操作不小心,还是会制造流血受伤的。

在大田里干活,最容易伤到人身体的是“三秋”农忙收割稻子。长时间弯腰割稻是一件最累人的体力活。人工割稻是两脚水平叉开大弯腰,左手将稻茎拢向自己身体,右手握着镰刀刀背拖地刀锋微翘,沿着地面从左到右轻轻提拉地向稻根割去。

在割稻的这组动作中,手在不停活动,而脚却是静止不动。人的身体若离开稻子远了,腰部会感到十分吃力,反之,脚尖就会遇到危险。

这组动作的最危险之处,在于镰刀割稻的最后一镰。因为,割稻人的左脚离稻子最近,并且,他的腰部已经向左扭到了最大的极限,这个时候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割到自己的脚趾。

知青刚开始割稻时,使用镰刀的动作是很笨拙的:有的知青看到老职工手挥镰刀轻松地边割稻边往前冲,急得在后面举起镰刀砍稻梗,结果不仅有的稻梗弄不断,还会不小心割破自己的脚;还有的知青害怕被锋利镰刀割伤,宁愿使用刀口比较钝的镰刀。

可是,这样做,往往事与愿违。用钝刀子割稻,不仅消耗体力,而且在加力中更加不容易掌握进刀力量分寸,结果往往更加容易割破脚上鞋子,进而伤及鞋里的脚趾。

好在割稻农忙时,队里的卫生员会巡回医疗到田头,知青受伤流血后,都能够及时得到包扎和治疗。同时,知青们经过不断实践,逐渐掌握了割稻的技术要领,不仅割稻速度快了许多,而且受伤事故也越来越少。

在农场的劳动工具中,刀口最为锋利的要数崇明“阿锹”了。它的杀伤力在所有的铁制农具里是最大的。曾经听到一位老职工说,一位男知青参加冬天“开河”,赤裸的双脚长时间陷在淤泥里,冻得完全失去知觉,结果自己用自己的崇明“阿锹”切断自己的脚趾后,自己还一点不知道。

一直等到站在坡上接泥的女知青,看到泥土上沾有红色的鲜血,大声尖叫起来时,这位已经流血不止的男知青,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瘫坐在淤泥里。

现场知青七手八脚地将他拉出淤泥,带着切断的脚趾紧急送往市区医院。经过医生精心缝合,这才保住了脚趾,没有让他落下残疾的终身遗憾。

记得有一次冬天修渠干活时,我的崇明“阿锹”也见血了。那天,我将手中的“阿锹”慢慢插入泥土到一半时,感觉隐约吃到一定分量,像是刀锋上碰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担心遇到泥中石子,损坏锋利刀口。但我转念又想,崇明是泥沙堆积而成,泥土里不会有什么石头。于是,加力将“阿锹”向下推去。我听到泥土里传出“咔嚓”一声轻微声响,等到挖开泥土,竟然发现一条冬眠泥中的大黄鳝,被“阿锹”生生切成了两截。

“大家快过来,大家快过来看呀,一条大黄鳝被切断了!”我惊讶地大声招呼周围知青。

“呼啦”一下子,好凑热闹的知青应声向我身边靠拢。只见敲碎的泥土堆里,已经断成半截的黄鳝忽左忽右不停地扭动着残缺身体。

而水渠壁的小洞里,另外半截黄鳝浅灰色的肌肉组织横切面,赫然历历在目,受到重创的黄鳝内脏正在慢慢渗出血水。

这个血淋淋的小场景,惊得一些胆小的女知青,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捂住自己双眼,扭转了身子。

粗粗的黄鳝被带队的黄永祥小队长用树枝从泥洞里挖了出来。我看到,那黄鳝身体不是很长,宽度却有两指半。它粗粗的身体到了尾部时,突然一下子收去了尾巴。

它背部的皮肤颜色是黑黑的,腹部却是深黄色的,身上包裹着很多透明、滑滑的黏液。尤其是它的头部,鼓得像三角蛇头一样,让人第一眼看到后,感到有些害怕。

“这是一条老黄鳝,估计要有五年的‘鳝’龄。”虽然,黄永祥用手紧紧抓黄鳝,但是,几次都被它从掌心里挣脱滑出溜到地上。他只能使用食指、中指、无名指,用物理三角原理,才将它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黄永祥看着老黄鳝,心里盘算着,收工到家后,将黄鳝与猪肉一起红烧。他知道,冬天吃这道大菜,不仅能够填饱肚子享受美味,而且可以达到冬令进补滋养身体,真可谓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件美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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