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五一
河北某地深秋的下午,薄雾弥漫,天略有些阴沉,微风吹过,传来“刷刷”的声响,天气已经略有些寒意了。
蜿蜒的乡间土路,就像一条黄褐色的蟒蛇,穿行在青纱帐里,此时的庄稼还没有收割,密密麻麻犹如绿色的波浪,随风起伏。
沿着土路,来了一队由新郎、新娘、吹鼓手、轿夫组成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随这蜿蜒的土路,在青纱帐中穿行。
吹鼓手在最前面,他们“滴滴答答”的吹着时下最时兴的喜庆音乐,两个唢呐手还时不时的摇头晃脑,互相挑逗性的对着演奏,好像在表演着什么,欢快的唢呐声漂浮在青纱帐的上空,惊飞了“噗噜噜”的鸟儿,然后逐渐向远方飘去,只留下“咿咿呀呀”的声响。
由“笙、鼓、锣、钹和笛子、云锣”组成的乐队,紧跟在唢呐后边,随着唢呐的曲调,摇摇摆摆,卖力的吹打着欢快的乐曲。
今天是新郎大喜的日子,他刚刚迎接新娘回来,满脸的喜庆,他披红带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轿子的前面,红色的绶带把脸映的通红;四人抬的小花轿抬着新娘,轿夫们“颤乎乎”的抬着花轿向前行走,就像跳着最美的舞蹈;所有的人,都咧着嘴,眯着眼,脸上都带着节日般的喜庆笑容。
轿帘耷拉着,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轿窗略有缝隙,依稀可见里面的新娘着大红的新婚服饰,头上盖着大红的新婚盖头,虽然看不到新娘的面庞,但透过这些装饰,可以想见新娘的美丽容颜。
突然听到新娘大叫:“停轿,停轿,停轿!”但没人听到,乐队杂乱的音乐声压住了新娘的喊叫。
新娘把轿帘掀开,大声喊叫“停轿、停轿!”
听到新娘的叫声,乐队停止了演奏,大家齐刷刷的看着轿子,不知怎么回事,新郎骑着马走到轿窗旁。
新郎小声的问道:“你,怎么了?”
新娘腼腆而又坚决的说道:“相公,我要小解!”
新郎大吃一惊,这问题可从来没想过:“啊,这么个荒郊野外的地方?”
新娘态度很坚决:“不行,我必须得去,我憋不住了,停轿,快停轿啊!”
新娘的喊声略带嘶哑已经明显的要哭的声音,无奈何,新郎只得高喊一声:“停,停轿!”
乐手们早已停止了吹打,轿夫们则一脸差异的看着新郎,新郎又大喊一声:“停轿!”
“一切听新郎的!”轿夫头命令轿夫把轿子停放到地上,新郎赶快从马上下来,轿夫放下了轿子,后面的轿夫向上举着轿杆,前面的轿夫则向下压着轿杆,以方便新娘出来。新郎一手撩开轿帘,一手搀扶着新娘,新娘“款款”的从轿子里面下到地上。
新郎侧脸看着新娘似有征询之意,新娘害羞的面对新郎。
新娘对新郎说:“嗯,你看住了他们,可不能偷看我,我去去马上就回!”
本来想跟新娘去,听到她这样说,有点不情愿,但考虑到如果自己也去,确实有偷看的危险,也就只能答应了“哦,那好吧!”听那话音儿,很是勉强!
新娘撩开一点儿盖头,从缝隙里可以看到路旁的庄稼地,她“姗姗”的向青纱帐里走去。
轿夫和乐手们乐得在路旁休息,他们抽着烟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毫不遮掩的坏笑,还有几个甚至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用猜,一听就没啥好话。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新郎有点儿不耐烦的看着庄稼地。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有新娘的影子,新郎脸上开始现出焦躁的情绪,
三十分钟过去了,轿夫们都抽了两袋烟了,轿夫头儿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他赶快走到新郎身旁。
轿夫头:“我说公子,新娘那边怎么回事,您要不要去看看啊?”
新郎:“是啊,我也有点着急,要不再等等吧?”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新郎急了,大声的喊了起来:“喂,你怎么样了?有什么事吗?”
声音在青纱帐里回响,但没有听到新娘的声音!
新郎焦躁起来,又喊,依然没声音。
新郎拔脚向庄稼地走去。这片庄稼地长得实在是浓密,秋天的玉米和高粱,“齐刷刷、绿油油”一大片,最低的也有一人多高,密麻麻的什么也看不到。
新郎继续向前走,走不多远,发现前面现出一片开阔地,新郎撩开浓密的玉米叶,抬头看时,不禁大声惊呼:“啊!快来人,快来人呢!"
听到新郎的惨叫,轿夫们赶紧跑了过来。
大家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一片坟地,七高八矮的有大约数十个坟头,而新娘就端坐在一个最大的坟头上,身上的大红新娘装,已经全部变成了白色,就连头上的盖头也已变成了白色,新郎拽下新娘的盖头,“妈呀”新郎不由得叫出声儿来。就连新娘头上的装饰,也已完全变成了白色!
新郎心里“砰砰”乱跳,一时间不知所措,新娘则紧闭双眼,脸色惨白。
一阵阴风吹来,青纱帐里一片“哗哗”作响,顿时让人毛骨悚然!
轿夫们窃窃私语:“这是撞了邪了!是不是小解的时候冲撞了人家的祖坟呀?”
看着呆滞的新郎,和阴森的坟地,轿夫头对着新郎说道:“公子,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新郎赶忙说道:“有,有,倒是备了一套!”
轿夫头:“那就好,赶紧给她换上,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新郎顿时如梦初醒:“对,对,快走,快点儿走!"
新郎服侍新娘换好行装,一队人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偃旗息鼓匆匆的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