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看《浮生六记》,缘于汪涵多次在节目中,引用书里的语句。于是在列购书清单时,果断纳入其中,得以欣赏。

我看的《浮生六记》,前半部分是张佳玮的译作,后半部分是沈复的原作。毕竟很久没看过文言文,担心自己无法完全领会,所以我选择先读译作。然而当我看到沈复的原作时,发现真是多虑,其实基本上都能看懂。并且沈三白的原作读来更为简练酣畅,遣词造句颇为精妙。因此,看完全书后,我萌发了想要抄写《浮生六记》的念头。

回归正题,书名虽为六记,实则如今仅存四卷。留存下来的四卷,主要是谈论生活细节,如闺房之乐、诗酒之乐、游玩之乐等,都是典型中国文人的清谈雅致。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四部分,无论哪一部分单独拎出来,都是一幅活灵活现的生活,或说人生场景。由于沈三白描述得细致周到,使人读来容易产生代入感,随之情感起伏。

闺房记乐是说他与妻子陈芸的相处日常,从初识到结发,再到最后陈芸早逝,读来令人唏嘘不已。陈芸会吟咏诗词,曾作过“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的佳句,让沈复惊叹不已。两人生活中也不乏趣事,这些都成为陈芸逝世后,沈复想念陈芸的深刻回忆。

由于沈复不厌其烦地悉数道来,我们才得以在两百多年后,领略到一个美好女子的性格闪光点,林语堂曾这样评价陈芸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

但值得一说的是,陈芸这样一个有德才兼备的女子,除了操持家务外,能陪沈复谈诗论句、赏月饮酒,还敢于女扮男装陪沈复去看庙会。即便是这样一个风雅率性的女子,在男尊女卑的时代,也不能免俗,居然积极为夫君纳妾,四处张罗,甚至比沈复本人要热心得多。这是我对陈芸最无法认同之处,这或许是现代人与古代人婚姻观念的最大差异。

闲情记趣和浪游记快,写的是玩物、山水之乐。从文中可见沈复由于出生环境优渥,在耳濡目染之中,对风雅事物的认知颇有见地,谈论养花弄石、布设园林,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富有情趣。即便在之后穷困潦倒,也不忘游山玩水,将风物景致一一讲述,苦中作乐。

如果说闺房记乐和闲情记趣是一派太平盛世的繁花相送,那么坎坷记愁则将美好的幻象打破,硬生生还原成“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真相。

但凡在大家庭的曲曲折折中,必定潜藏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龃龉,从古代到现代莫不如此,沈复家亦然。这些问题激化的矛盾,再加之家道中落,对一个小家庭来说,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抵御家庭变故的战斗力几乎为零。

沈复作为一个几乎只会吟诗作对、恨不得天天谈论风花雪月的读书人,只能以作人幕僚为生,辗转于各个官员的府上,或者受亲友的接济,始终困顿不已。即便到如此境地,还不忘与友人一有机会就游玩赏景、喝酒对诗。其中的花费,均需陈芸精打细算来经营。对此,我对沈复实在不具好感。

读到这部分,看陈芸如何不受夫家待见,如何与沈复生活捉襟见肘,如何苦病缠身,如何与骨肉分离最后天人两隔。再积极乐观的人,面对仿佛天要亡我的境地,似乎很难再从绝望的逆境里开出花。

所以,两人在经历了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海市蜃楼后,从高处跌落,来感悟生活最不堪或说本来的面目。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曾经拥有的仿佛梦一场,故人的音容笑貌犹在耳旁,只是一梦醒来,发觉只剩下最虚空的寂寥,穷尽下半生亦无人可诉。只剩下最虚空的寂寥,穷尽下半生亦无人可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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