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惟恐李承鄞半夜醒来,再对她发狂,为保万全,小枫把昏厥过去的李承鄞两只胳膊拉开,一左一右分别绑在了床柱子上。到了天明,李承鄞幽幽醒传过来,小枫还在一旁睡得无知无觉呢,李承鄞立刻蹬了小枫一脚,对小枫怒目而视了,“你绑住我干吗?”小枫醒过来,说道,“为了不一失足成千古恨,委屈一下。”小枫见李承鄞直挺挺地躺着,肯定不舒服,就想帮着李承鄞翻个身,结果不小心栽到在了李承鄞身上。这么一压一扭,就又把李承鄞的情欲给勾了起来,他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你不要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好不好?”小枫道,“对不起,对不起。”
李承鄞开始哄小枫,“你把绳子解开……我保证不做坏事……你先把我解开……”小枫毫不客气,“我才不信你呢!”小枫昨天晚上刚刚受了那么一顿惊吓,怎么可能把李承鄞解开?李承鄞只能实话实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人有三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明白!我要解手!”小枫就想起上一次,自己在被李承鄞扯住手,不得不在李承鄞面前小解的尴尬事,情同此理,总不能不让他解手。于是,小枫立刻给李承鄞松绑,可是,昨天小枫绑得太结实,一时之间解不开,就在小枫趴在李承鄞身上,使劲儿解绳索的时候,就在李承鄞狂喊“你快点”的时候,太皇太后进来了。
小枫急得要死,“怎么解……怎么解不开?”结果突然听到开门声,把小枫和李承鄞都吓了一大跳。小枫赶忙就用被子掩住了只穿内衫的自己,太奶奶“嘘”了一声,小枫自觉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赶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太奶奶!”太皇太后笑道,“这就对啦!”
李承鄞虽说和小枫什么都没有,但还是很享受被人误会他和小枫已经怎么样的感觉,一声也不吭,一声也不辩,还含笑、闲闲地瞧了羞得无地自容的小枫一眼。小枫又赶忙解释道,“不是您想得那样!”所有人见到这满地的衣服,太子妃还骑在太子身上,床幔还掩住了绑住李承鄞的绳索,当然就都误会了。太皇太后笑道,“太奶奶什么也没看见!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这就对了!”樱乔赶忙示意身后的婢女,把一应洗漱用品全部送进来。
小枫继续为自己辩解,“不是!太奶奶!不是您想得那样!”李承鄞那只小狐狸,眯缝着眼睛,瞧着太皇太后带进来的侍女慌忙地放下手里的洗漱用品,最后,又眼睁睁地瞧着侍女们把他与小枫的衣服全都收走,还是一声都不吭。
这里出现细节,就是李承鄞的荷包也随着衣服一起被收走了。李承鄞自打从西境回来,不管他换多少身衣裳,唯独这个荷包,从没有换过,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要佩这个荷包的。所以,可以合理地推断,李承鄞的生母和养母一起给他的那一对玉佩,就放在这个荷包里,他恨不能时时刻刻戴在身上。刚开始,李承鄞还有一点想要向皇后复仇的意思,可是在宣德王给小枫投毒并嫁祸给他,皇后力保他到底以后,李承鄞就把皇后摆得和已经故去的顾淑妃一样高了,所以,他把这一对相契的玉佩放在了一起,还用丝线缠好,叫它们不会分开,便代表着李承鄞待皇后的情意。
太皇太后转头就走了,小枫瞧见侍女们收走她和李承鄞的衣服,才回过味儿来——原来您还要继续关着我们啊!您还把衣服都收走!——小枫也顾不上羞了,赶忙跑下床,眼睁睁地瞧着丽正殿的门再次被锁上,小枫急得都含着哭腔,跪在地上挠门了,“开门哪,太奶奶!太奶奶,我求求你了!开门吧,太奶奶!”
李承鄞也实在忍不住了,他终于撒娇一样地对太奶奶说了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太奶奶,您这是要憋死我呀?!”从这句话可知,此时的李承鄞已经神智清明,挣脱了情欲的束缚了。但是,他毕竟刚刚经历了昨晚那一回死去活来的煎熬啊!李承鄞又不敢真的忤逆小枫的意志,真的对小枫怎么样,才会觉得,您把我和太子妃关在一处,我还不敢怎么样,您这不是想憋死我是什么?!
小枫见太奶奶真的没有放他们出去的意思,出于待李承鄞无欲无求的爱,她只能再上床来,帮李承鄞解开手上的绳索,李承鄞便立刻去解手、洗漱去了。小枫是惟恐得到自由的李承鄞再对自己怎么样,在洗漱以后,就不肯上床了,她一直在走动,一直在呵手,希望自己能暖和一些。
今次换李承鄞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担心小枫冷了,“你就穿这么件单衣,这殿内又没生火,你想冻死啊?”小枫冷得抱住了自己,垂了垂眼睛,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必然是太皇太后的主意,她叫侍女把小枫和李承鄞的外衣都收走,连个火盆都不肯给他们点,就是为了能尽可能地让他们靠近彼此,互相取暖。(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后,您太为老不尊了!哪有这么整自己的重孙子和重孙子媳妇的?)
说完,李承鄞就慢慢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拍了拍自己跟前的位子——你快过来吧,床上有被子盖,最暖和。小枫用脚指头想也能想明白啊,李承鄞只怕别有所图,所以她立刻坚定拒绝道,“我才不过去呢!”说完,小枫又冷得呵了呵手。
李承鄞是惟恐小枫真的冷着了,赶忙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完,他又拍了拍自己跟前的床榻,你快点过来!
小枫见李承鄞神识清明,那药劲儿应该是过去了,她又向来相信李承鄞待瑟瑟的情意——在正常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去宠幸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所以,冷得不行的小枫,终于惴惴不安地慢慢挨上了床,在尽可能地远离李承鄞的地方,揪住了被子的一角,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小枫慢慢挨上来的时候,李承鄞一直都斜觑着眼睛瞧着自己衣衫单薄的心上人,他肯定还记得,昨晚他是怎么和小枫纠缠的,他又是怎么栽倒在小枫的怀里的,那样的温香软玉,那样的触手生温,自己心上人馨香细腻的肌肤他是真真正正地领略过,他哪里忘得掉呢?所以,此时的李承鄞,是一半是小枫的儿子,一半想做小枫的男人,一半纯真澄澈,一半情欲灼热。李承鄞含着小狐狸一样的微笑,瞧着自己唯一珍爱的女人慢慢地靠近了自己,见小枫怕成那个样子,又忍不住垂眸一笑——我的小呆瓜,你这么怕我啊?你知道我其实是个男人了吧?
在小枫终于坐定以后,李承鄞再次歪过了头,瞄了瞄自己的心上人,此时他的那双丹凤眼里,真的就成了情欲如火了,他开始想入非非,当然,他还是不敢对小枫怎么样,和当初他非要留宿承恩殿,把小枫摁在身下,说“要是你再不睡,我就真卑鄙”时一样。
小枫见李承鄞露出了这么危险的面色和微笑,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吓得她又立刻往后退了退,又和李承鄞拉开了一点距离,小枫盖的,真的是被子的一角了。
就在李承鄞一脸玩味,小枫一脸尴尬的时候,侍女们又打开了门,把食盒送了进来。今次李承鄞和小枫一样,都很想出去了,他俩什么也顾不上,立刻掀开被子,试图往外冲,结果太奶奶的侍女,分工明确,有人送食盒,有人关门,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就又被锁了起来。
李承鄞与小枫一起狂挠门,小枫急得高声道,“开门啊!别走啊!”李承鄞则拿出了自己太子殿下的气势,死命地拍门,命令道,“开门!开门!”李承鄞这么急,当然是因为他不想再守着活色生香的太子妃,却什么也不敢做,白白受煎熬了。李承鄞想要先出去,慢慢哄小枫喜欢他,慢慢让小枫肯把她交给自己,与他真正的浓情蜜意,琴瑟和鸣。
见无人搭理他们,小枫与李承鄞如同难兄难弟,面面相觑,李承鄞急得都开始小学鸡叉腰了,小枫也悻悻地回过了头。他们一起蹲了下来。李承鄞打开了送来的食盒,结果发现,还是下了药的粥,还热气腾腾的,李承鄞恼得连食盒的盖子都拿不住了,哐当掉在了地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枫则又狂喊道,“太奶奶!”
这里出现细节,就是李承鄞只要和小枫在一起,就是一直是在主动照顾小枫的,他是太子,却帮小枫掀开了食盒的盖子,瞧一瞧里面是什么吃食,和当初在西境时,顾小五给小枫烤鱼吃,打水喝一样。
忘川夫妇当然知道这粥里有古怪了,所以,他们又达成了共识——大不了不吃了,还是饿着吧!因为床上最暖和,他俩又饿得浑身无力,只能一人躺一边,中间隔开好远的距离,一起盖着那床被子取暖。
李承鄞都饿成这样了,还不忘试探小枫对裴照的情意,他糯糯道,“我问你,你那两个最好的朋友要成亲了,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可我之前看你听到父皇给他们俩赐婚的时候,你一点儿高兴的神情都没有,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啊?”
1.李承鄞非常非常看重有关这个问题的小枫的回答,所以,他上来就先抛出一句,“我问你。”这是很少见的现象,他以前还没有这么正正经经地问过小枫话。
2.李承鄞绝对不承认他知道小枫更加偏爱裴照的“事实”,以免他把小枫越推越远,所以,他首先用珞熙把水搅浑,只说小枫把珞熙和裴照都当作是朋友,然后又提出了一个不合常理的反应——为什么你的好朋友成婚,你反而不高兴呢?
3.李承鄞惟恐小枫不肯回答,到了最后,还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啊?”来确保自己能听到小枫的回馈。
4.从这个俯拍镜头来看,李承鄞的床上,出现了一对新的玉枕,这必然是李承鄞的吩咐,他准备好要和小枫“情深意长,相爱相亲”了,所以,在他独寝的丽正殿,出现了小枫可能留宿时的玉枕。
小枫可是纯真无比,她哪里能听得出李承鄞的那些弯弯绕绕?见李承鄞要她回答这个问题,饿得全身无力的小枫,怏怏地抬起了头,瞥了李承鄞一眼,又随意地转过了脸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手支颐道,“如果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男女,情投意合,那我当然开心了!可他们是因为一道圣旨不得不在一起,如果一个人,连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都没有,那以后一定会有遗憾的。”
当初,小枫见到顾剑和明月在一起,还为他俩开心来着,哪怕她知道顾剑对自己的心意,她也没有丝毫的不快。现如今,小枫都不知道裴照对自己的心意,见裴照和珞熙凑成一对,自然心里面就难过了——因为他俩在重蹈我和李承鄞的覆辙。小枫说的,全都是她的真心话,她才不会对李承鄞撒谎。
小枫刚开始回答的时候,李承鄞一直紧紧地盯着小枫来着,他想要知道小枫的答案。可是,李承鄞见小枫都不肯瞧着他说话,说出来的还是这样不痛不痒,甚至是在故意掩饰自己待裴照心意的话,李承鄞当然就会觉得小枫是在哄骗他了。李承鄞有点愤愤不平地转过了头去,他觉得他被小枫耍弄了——你就是喜欢裴照,却不承认,还在这里扯什么“皇命不可违、婚姻不自主”的痛苦。
不过,李承鄞虽然觉得,小枫说的是哄骗他的谎话,但是他在小枫面前,惯于自欺欺人,自然是不会追究此事——你不肯承认你待裴照的情意就不肯承认吧,你肯哄骗我就行,这说明你还不想和我彻底闹翻。于是,李承鄞顺着小枫的话头,接着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以后不会幸福啊?强扭的瓜未必就不甜!”
从这句话里,可以看出李承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者,他将来一定会胁迫小枫到底。当初,顾小五在西境的时候,就对小枫说过,“这男人啊,就像是天上的风筝,如果你不拽紧手中的线呢,他呀,就被风吹跑喽!”那时候就表露出李承鄞面对挚爱时的占有欲与控制欲了——我可以给你自由,但是你只能做我手里的风筝,线还是牵在我手里的,若是你想逃脱,那以后你就不要再想飞向天空了,就被我好好珍藏起来吧!只要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陪伴我,让我可以见到你。
小枫一听这样的话,当然就急了,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气恼道,“就比如你和我!你明明心有所属,还要跟我关在这儿,你心里能痛快吗?!”小枫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李承鄞就是属于赵良娣的,她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她才不会以为李承鄞是不敢亵渎自己才要饿肚皮的,而会以为,他宁可挨饿,也要为赵良娣守身如玉,绝对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李承鄞见小枫这么激动,自然也很激动,他也猛地总枕头上坐起来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李承鄞所说的不一样,是什么呢?我觉得,应该是在说,裴照不喜欢珞熙,可是我喜欢你啊!在我们豊朝,妻子生活如何,都是要靠丈夫的扶持的,你有了我的爱,还怕什么?!我很早很早就对你动心了,我也一直在保护你。可是裴照呢?他是真的不喜欢珞熙,一直不喜欢珞熙,他又是那么一个冷冷淡淡的性子,珞熙能好过到哪里去?
所以说,李承鄞恨不能咬牙切齿地说出“我们跟他们不一样”这句话,还是代表着李承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者,他把他给小枫的爱,当作是一种恩赐,他坚信,他就是小枫一生中最甜蜜的礼物,你要你拥有了我,你就会拥有一切了。我难道不好吗?我又聪明,又有能力,我还是太子,可以让你享受到最富足的生活,拥有最尊贵的地位,我还对你很忠贞,很忠贞,不会移情别恋,我还会帮你把一切复杂的事情全部解决,你怎么会觉得你和珞熙一样呢?我们和裴照一样呢?
就在李承鄞真的想要对小枫解释他心中的不一样时,小枫又打断了李承鄞的话,“对!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比他们还可怜!我是豊朝来和亲的,所以我明明知道你讨厌我,还要做你的太子妃,还要与你出双入对做豊朝的表率。”
忘川夫妇少有的出现了相同的台词,但是,他们仍然停留在不同的频道里。小枫说,我们当然和他们不一样了,因为我们比他们还要惨。裴照难道讨厌珞熙吗?裴照娶了珞熙,好歹能好好地待她,和她相敬如宾,夫妇和睦,而我呢?我虽然和珞熙一样,也是公主,但是我是和亲的公主,嫁到豊朝来,就比你矮了一头,你那么恨我,讨厌我,不愿搭理我,我为了我的母族,不还是要做太子妃,还要与你出双入对,做豊朝的表率?这样闹得我们,你无法与赵良娣长相厮守,心里难过;我呢,夹在你们一对有情人中间,受尽冷眼,也难过——我们怎么可能和珞熙、裴照他们相提并论呢?
李承鄞知道,小枫说的这句话就是真的了,因为当初赵良娣差点被赐死的时候,小枫就这么对皇后求恳过。小枫也没必要撒这个她以为的我对她的态度的谎,她真的以为我讨厌她,不搭理她。
当初,小枫以太子他讨厌我,只喜欢赵良娣来哀求皇后的时候,李承鄞就心里面难过,还喉头哽咽来着,他惟恐自己在高如意面前表露出异状,对小枫的安全不利,所以,他硬撑着什么也没说。现如今,李承鄞已经试探出了皇后绝对不出触及他的底线的事了,现在还是他俩私下相处的场合,所以,李承鄞再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忍不住了,他略一沉吟,就想把他不喜欢赵良娣,只爱小枫的心里话告诉挚爱,李承鄞道,“其实我……其……其实我……我……”
李承鄞怎么就突然结巴了呢?我觉得这恰好说明,李承鄞待小枫的真心。要知道,在旁人面前,李承鄞永远是滔滔不绝,舌比刀兵,能把黄河水说得倒流,能把天上的大雁都说得落下来;他在哄骗瑟瑟的时候,甜言蜜语是一套接着一套,把瑟瑟耍得团团转。可是在面对自己此生唯一的挚爱时,李承鄞反而变得笨嘴咋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在怯懦,他在畏惧小枫,他怕自己说出实情,小枫会不接受,不理解,他瞻前顾后,还脑子短路,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待小枫的钟情。
小枫见李承鄞想说点什么,还难以启齿,立刻就被吓着了,她猛地把自己的薄衫拢好,道,“你要干嘛?你不会又要?”说完,小枫又惴惴不安地拥着被子,往后退了好远的距离。昨晚小枫是真的吓坏了,她一见李承鄞这样,她最最担心的事立刻冒出了出来,还以为李承鄞又想胁迫她。
李承鄞一见小枫拢衣服,还一直往后退,立刻就愣了,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枫是想歪了,我真的没有再来胁迫你的意思,你不愿意,杀了我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啊!李承鄞还是什么也没说,小枫则继续惊魂未定,忘川夫妇还是没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里有一个问题,李承鄞为什么又决定不说了呢?我觉得有两个原因。1.现在还不是说出这一切的最好的时机,李承鄞早就开始策划鸣玉坊遇刺案了,等到他利用明月,彻底地扳倒高相,让小枫再也没有危险了,再说也不迟。小枫又不会演戏,她提早知道,只怕对保护小枫不利,在保护小枫这件事上,李承鄞一向是追求万无一失,尽善尽美的。
2.李承鄞觉得,若是他此时向小枫表钟情,会让小枫觉得他是在说谎,是在哄骗她与自己有肌肤之亲,李承鄞绝对不肯让自己待小枫的真心,受到一丝的怀疑,打一丝的折扣,所以,李承鄞决定,不如先不说,在我扳倒高相的过程中,慢慢地哄着小枫开心,让她知道我待她的真心,那时候我再表白,求得你情我愿的猪跑,岂不两全其美?
这里出现了细节,就是在发觉了小枫误会他又想胁迫她怎么样以后,李承鄞立刻转过了头去,轻轻舔了舔嘴唇。这个小动作,暗示了李承鄞对小枫的情欲——在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后,我就立刻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喉头发痒,这是一种完全的生理性反应,不由自主。李承鄞明明没有吃掺了药的粥,明明饿得浑身无力,明明一直和小枫隔得很远,规规矩矩地说话,但是在发觉小枫误会他以后,他的情欲立刻扬了起来,这当然代表着他对小枫的真心——小枫真的用不着勾他,他自己就会熊熊燃烧起来。不过,李承鄞只能硬往下压,他知道,此时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也怕吓坏小枫,他还害怕小枫知道了他对她有情欲的事,觉得他不够惹人怜爱呢!所以,他都不敢看小枫一眼,还轻轻舔了舔嘴唇。
镜头又转到了清宁宫,容霜一边给皇后烹茶,一边含笑问道,“娘娘是不是觉得,太皇太后逼着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生孩子一事不妥?”
皇后缓缓道,“老小孩老小孩,太皇太后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就连陛下都得凡事顺她的心意,她的心思可是不可忤逆的,就是可怜了我们承鄞!”
皇后作为晚辈,她也不敢去忤逆太皇太后的懿旨,在她眼里,太子一直都不喜欢太子妃,都不肯搭理他,结果来?还不是被太皇太后逼着去宠幸太子妃?好叫太子妃诞下皇嗣?皇后永远都是偏向承鄞的,她才说,“就是可怜了我们承鄞!”让他去和一个没有半分恩情的太子妃有肌肤之亲,真是委屈!我还不能帮他出头,他更委屈了!
容霜劝道,“其实也是好事,娘娘要是当了皇祖母,将来也可以含饴弄孙,添些乐趣。再说,这孩子生下来,也能更加巩固太子殿下在宫里的地位啊!”
这话真的是说到皇后的心坎里去了,皇后永远偏心承鄞,若是承鄞得了嫡长子,他在西州那里得到的支持也便更加稳固了,皇后笑道,“那倒是!真要是有了孩子,一来不用受那赵瑟瑟所惑,二来当了爹,兴许就慢慢成熟了,不会动不动地就与我置气。”皇后又补充了让太子妃生下孩子的好处,一来可以抵消赵瑟瑟在承鄞心中的地位,二来他就不大会为了瑟瑟,动不动地跑来和我置气了。
皇后的这两个担心,其实都是虚的,承鄞只是刚刚试探出皇后对他的底线——不准任何人伤了我的女人——的真实态度,赵良娣也还在幽闭之中,李承鄞和那边自然就冷下来了,若是皇后没有发觉承鄞那一对玉佩的事。等赵良娣被解除幽闭,她自然就会明白,承鄞真正的心之所系是谁了,因为他已经打算不用赵家的势力,转而去用明月与皇帝去扳倒高相,用不着再敷衍瑟瑟。可是,就是偏偏这么不凑巧。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就是容霜对太子的态度,她之前一直在防备太子来着,但是此时也是含笑说到了太子地位稳固之事,这说明,承鄞是真的在把张参案甩到瑟瑟身上以后,在试出皇后对他底线的态度以后,立刻不再和皇后假意闹翻了。他想要保住自己的母亲,想让自己的母后得到安全感,只来靠着他就行。
说到小孩子,皇后突然想到了承鄞小时候的事,“说起承鄞小的时候虽然调皮,但对我还是恭敬的,可是越是这种恭敬,越让我觉得,他是没有把我当成亲生母亲看待。”
皇后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投注到了承鄞的身上,承鄞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他也知道,皇后看重他,把自己当作唯一的指望,小时候的他又不知道自己生母死在皇后手中的事,他自然是对皇后礼数周全,恭恭敬敬的,虽然他与皇后之间,不是亲生母子,总是隔着一层。幼小失怙的孩子,成熟得总是比别的孩子要早些。这也是皇后心中的一颗刺,心中不安全感的根源所在,她没有自己的孩子,承鄞是她抢来的。
皇后笑道,“现在想起来,就是因为他小的时候,我对他太严厉,毕竟是孩子嘛!让他胡闹一下,调皮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皇后还有点后悔了,承鄞尚在襁褓之时,就被抱到了清宁宫,成了她的儿子,她是亲手养育、扶掖他长大,除了没生他,真的是什么都为他做尽了。皇后觉得,自己可能在他小时候对他太严厉了,为了督促他成材,一直在逼他念书、练武,他虽说是最小的一个皇子,但却事事顶尖冒头,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和我有隔阂,觉得我不心疼他吗?
皇后对李承鄞的影响真的很大。首先就是他一出场时的本性,他从小没长歪,从小得太皇太后的偏爱,从小对弱者满怀同情,对身份不高的人也客客气气,就与皇后从小对他的教导息息相关;他有登上太子位的能力(武功、军法、智谋、文采),也都与皇后对他的严苛教导有关,他从小就是个完美主义者;他靠着皇后,拉拢到了登上太子位的最大助力——高相一党,在宣德王面前反败为胜,名正言顺地娶了小枫做妻子;还有一点容易被忽略的是,皇后也直接塑造了他的爱情观,那就是一力死扛,认打认罚——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小枫为了绪宝林的死扇了他一个耳光,李承鄞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觉得,她肯打我,便是待我亲近啊!李承鄞小时候,背不出书,射不准箭,就是这么挨皇后打手板子的,皇后死后,李承鄞真的是把他对皇后的感情,都移注到了小枫的身上。
容霜笑道,“娘娘今晚似乎感慨良多呢!”容霜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她对下位者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见着皇后发这通感慨,十分惊诧,亦十分欢喜。
皇后叹道,“人家说这人一老了,越久远的事情就越能想得出来,也许我真的老了吧!”哪个女子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年华老去呢?容颜姣好、青春常在,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共同心声,可是一说到承鄞,皇后便不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母亲,她开始感叹,我的儿子都登上太子位,都要有孩子了,我都要做皇祖母了,还能不老吗?
皇后叹道,“或许,是我太想让承鄞留在我身边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老是想起承鄞小时候。”皇后吩咐道,“容霜,陪我去趟东宫吧。”容霜立刻应了一声。
皇后是不得丈夫眷顾的可怜人,她自打得了承鄞,便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承鄞的身上,为了承鄞,哪怕和皇帝撕破脸,她也在所不惜。所以,皇后很想承鄞能够留在她的身边,让她得到她不是孤身一人的安全感。在皇后眼里,承鄞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想着,这么晚了,太皇太后肯定走了,不如我们去东宫,把承鄞放了吧,他实在是太委屈了;哪怕我们不能放他出来,也得去看看他,我才能睡得着。
皇后是真的把承鄞当亲生儿子来看的,所以,她才会在承鄞为了那个赵良娣,“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时候,那么惶急,又在听到承鄞说不准任何人伤害他的女人以后,及时倒退了,她不想让承鄞与自己关系决裂,更不想让承鄞失去幸福。承鄞当上了太子,不住在清宁宫了,但是皇后还是要夤夜令人来宫门,她好去东宫探望儿子,看能不能帮承鄞做点什么,搭救于他。
皇后就是皇后,她在承鄞面前充满母性,只是他的母亲,可是在旁人面前,就是高高在上的国母了。永娘、樱乔给皇后行了礼,皇后瞧见承鄞的衣服竟然在外面,冷冷道,“太子的衣服怎么会在这儿?”
永娘惴惴不安道,“回皇后娘娘,是……是太皇太后不让穿的……”永娘知道,她是太子妃的人,她回这样的话,只怕会惹怒皇后,但是又不能不实话实说。
皇后听了,大吃一惊,她狠狠地瞪了太子妃跟前的永娘一眼,怒斥永娘道,“胡闹!”——当初,你让你的主子趁着太子病了,去争恩宠,丝毫不顾及太子的身体,勾着太子宠幸太子妃;现如今,你也不知道在太皇太后面前劝谏,还要任由太子受这份委屈?!太子不搭理你的主子,你天天伺候她,你难道不清楚?!你真是为了你的主子,什么不体面的事都做得出来是吧?!
皇后立刻就要搭救承鄞,她下令道,“开门!”说着,她就要往里走。樱乔赶忙请了一个双安,道,“会皇后娘娘,太皇太后吩咐了,没有她的懿旨,谁也不许开门。”
樱乔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第一女官,她就代表了太皇太后,不像永娘,皇后就不好斥责她了。容霜赶忙就想给皇后台阶下,“娘娘,算了吧,想必太子殿下已经歇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她们想着,要不然我们明早再来,反正太子都睡了。
皇后也只能如此,她便回过了身来,准备走,却在无意之间瞄到了和太子的衣衫放在一起的玉佩。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件东西?这是顾淑妃的遗物,一半是承鄞从小戴着的,另一半却不知所踪,为何会到承鄞手里?!皇后立刻感觉不对了,为了带走这块玉佩,皇后掩饰道,“太子素来爱干净,这些衣服本宫命人先拿回去,熨烫干净,等太子出来以后,让他去我宫里拿。”容霜赶忙就捧着太子的衣物走了。至此,皇后与太子之间,隐藏了几十集的潜藏的危机,终于爆发了。
李清照有词云,“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前期不曾经历亡国破家之痛、流寓江南之恨的李清照,闲闲写来的诗词,不过是闺门寂寥、闲愁万种的伤春之作。
昨夜一阵疾风骤雨,睡醒时还有些许醉意。我问卷帘人,海棠可还花开无恙?卷帘人却道,枝头点点皆存留,盛开风姿仍依旧。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只怕是花衰叶茂,人比花瘦啊!
在我眼中,李承鄞便是那个不懂小枫心意的卷帘人啊!他一直都觉得,他护养的海棠花,花繁叶茂,崇华明媚,哪怕是忧愁风雨无边无际,在他的荫蔽下,也落不到一丝风、一滴雨于挚爱身上。只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花之凋落,春之归去,岂是人事可为耶?你们终将离散,再无相会之因。
Music-知否知否-胡夏&郁可唯
一朝花开傍柳,寻香误觅亭侯,纵饮朝霞半日晖,风雨着不透。
一任宫长骁瘦,台高冰泪难流,锦书送罢蓦回首,无余岁可偷。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