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 （17）黑泽明

梦：我拥有这些梦。一个个美丽的玄幻的梦。一个个躲避在黑格拉里的梦。气球的梦。点燃了灯盏的梦。我抱着这些美幻的梦。独自坐在地上。通过镜头的作用，进入绵长的记忆，进入黑暗的洞穴，进入史书，进入精髓，进入伟大的梦幻，进入栩栩如生的回忆。而此刻，我的梦，已经废除了自己的圆周。远方，带来了梦的故事。我迫切地进入自己的梦幻。我释出电影的长镜头，我释出电影的摄影机，我以我的梦幻的镜头作为飞扬的摄影机，我的导演，黑泽明，是的，黑泽明，一个日本导演，一个后现代的导演，一个飞逝在时光里的导演。我伟大。我干渴。我废话。我发出一声声的呐喊。因为梦已经铸就。因为梦的方圆已经开始。因为我的导演，导演笔下的电影，荧幕，影布，已经开始了。已经拉开了幕布了。是的，黑泽明，我的导演，我的避暑下的饥渴，门外的消毒液，门外的雪，恶魔女，梦幻的方向，已经坐在了万物之上，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梦中：在梦里面，在梦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岁月。一个青葱的少年，居住在一个破烂的村子，居住在飞出的荒尘上。而我的梦，里面堆积着的石头，里面堆积着的师尊，我的孩子，一个梦中的居住。往事在梦中。从隧道之外，从梵高之外，从桃花源之外，进入我的梦中。我转动我的摄影机，我的镜头开始直接地对照着我的童年，我对着自己的岁月，我开始了迷响。我抱住了童年的记忆，在一个镜头下面躲避着战争的暴力。而我，已经对面了。我坐在梵高面前。高高的阁楼。零落的雨点。梵高居住的地方。咖啡馆。疯人院。午餐上的灯火。黑暗的夜晚。乌鸦飞翔的麦地。是的，我进入了梵高的梦幻。我的岁月，就是在美好的麦地面前打开自己的梦幻。

梦外：在梦外，我看到的更多。

梦：是的。这些朴素的花朵。这些灵魂的呼喊。这些梦的方圆。梦，一个个飞翔在我的天空。废黜的国王。飞出的蝗虫。洋溢着的青春。摄影机在转动。我看到一生。自己的一生。自己的永远的一生。属于自己的永恒的一辈子。梦，涌出我的外表，看到了自己走入的地方。我在日本。美丽的日本。一个属于日本的武士。一个属于东方民族的武士。我站在自己的梦之外，看到自己的样子。我发誓。我要动用自己的摄影机，拍下自己的梦幻。这些属于我黑泽明的梦。之下的梦。这些发出呼喊的属于我黑泽明的梦。我一定要进入梦。梦，一个个，单独的，独臂的，袅袅而起的，呼入的，糊涂的，苟且的，邀约的，情诗的，美好的，迫切的，点掉的，单调的，胡梦一般的梦。是的，我得不到，我要不到，我的肚子，我的美幻的景色，我如同梵高一样开始作画。我涂抹着画面上的向日葵。可是，我看到了自己的梦。因此，我捕捉到了自己的梦，我以导演的身份把这些梦幻的景色摄制成一部部电影。贡献给世界。贡献给人类。这些就是我的样子。我哭喊的样子。我奉献的样子。

梦中：单调的梦中。我扑住了豹。我如同太阳一样发出巨大的光和热。

梦外：是的，我要如同梵高一样走出梦境。我要走入自己的一生。在梦外，梦外的方圆，梦外的世界，领地上的世界，一个转动的世界，在摄影机下，在镜头下，我见到的魔幻，我及到的世界的边缘，我见识到的爱情，我的理想和梦。无数的梦。关于童年。关于隧道。关于梵高。关于桃花源。关于老年。关于死亡的诱惑。是的，所有这一切，我的世界开始了魔鬼的刺激。我的邀请，已经迪递给了梦外的自己。我站在自己的八个梦之外，我站在自己的人生之外，梦外的我，已经苍老的我，已经老去的我，堪寄一生的我，属于一辈子的我。因为我已经老了，因此，我的画面，会是苍凉的，会是古老的，会是伤感的。可是，摄影机面前的我们，我们的方向，依旧是制作了一生的方圆和桃花。是的，这些桃花，之下的桃花，这些灼灼的桃花，染着我的雪，若然的桃枝，上面的点点的梦幻，已经哭干了。

梦：依旧是这样的一些梦。处于我之内和之外的梦。

梦中：我爆发出了桃枝一样的梦。桃花源一样的梦。而我置身于二十世纪的方向。我在二十世纪的日本。我的边缘，我的世界，我的桃花源，都是虚幻的。都是空虚的。都是美好而幻灭的。因为一切已经归于老年。老去的我，爆炸自己的童年。我在童年的桃花源，我在老年的水车村，一样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我老了。

梦外：在无穷的外面。在火焰一样燃烧的外面。在我的古老的外面。都挂着湿漉漉的树枝。一样的桃花。一样的梵高。是的，梵高，我的一生的追逐和敬仰。我把咖啡馆摆在村子上。我把自己的土豆分给了自己的哥哥。是的，梵高的一生，便是我的一生。那些涂抹在画布上的颜料，那些刺激的颜色，那些灼热的涂鸦，那些画布上的游荡的灵魂，桃花的嫣红，麦地的金黄，昏暗的乌鸦，都飞在麦地上。

梦：是的，我得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些梦。我可惜她。我看到她。我依恋她。我抱着这些梦。八个梦。永远的梦。根部恍惚的梦。独于河流的梦。处于日本的梦。属于我黑泽明的永恒的梦。因为这些梦，我的人生归于永恒。

梦中：在梦里面，梵高发出笑声。而我黑泽明，转动着电影幕布，在幕布之下，我开始了自己的电影的创作的一生。我的一辈子，属于电影。属于永远的摄影机。属于日本的电影。属于人类的电影。属于迫切上的呼喊的电影。属于苍老的八个梦的电影。

梦外：走出去了。是的，我黑泽明终于走出了电影。走出了自己的梦外面。我永远难以割舍的梦。我压迫着自己呼喊的梦。梦，八个永远的梦，处于白昼和黄昏之间。处于流水和火焰之间。我拔出自己的腿，一路往着桃源狂奔。我的梦，再度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