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叫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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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云和。住在云南边陲的一个小镇。

        当云和的相貌趋向端庄,娴静,性格不再暴戾,岁月风尘已在脸上逐日显露。小镇的景致在逐日逐月的光阴中穿梭,已久持有一副新颜,并不衰老。

        云和十一岁,家庭不和,父亲终日饮酒,赌博。母亲日益厌烦现有的生活态度。云和十一岁的夏夜,母亲割腕,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十一岁,云和在各式表单的家庭情况栏目写下钝重的单亲。

  云和不喜交谈,内心沉如死水,她看到自己对生活的境况无所作为。在原地举步难行。十五岁,云和孤注一掷,断绝与书本,学生生涯的关联。彼时,云和表象嚣闹,面容妖冶,性格暴戾无常,抽劣质的烟,饮极烈的酒。生活在一个城市与另一个未知城市脏乱的列车上。十五岁的云和内里核心有细微的断裂声,金属,火焰,或者凝固土壤的声音。身体与灵魂浸淫在诡异的不确定的路途之中。像一场虚渺的心声,一种强大的死亡庆典。

     云和觉得身体瞬间坠入黑色水波之中,前程在方向紊乱的风中摇摆不定。

  两年后,在破落的南方小镇,云和找到内里的追随。她持有自己认定的根本,认定命途持有方向,或许偏狭但异常坚定。并不理论,不浮夸,不怯弱,不推翻。她的方向是一个身份与往昔未知的成年男子。他们共同抽劣质的烟卷,饮极烈的酒,纠缠及方向明确的长途旅行。他们互不关心对方的过往及将来。男子持有的不是取舍,博弈,严谨与规划。是纵容,恣意与醉态。咒骂,揪斗,挣扎,肮脏,黑暗,丑陋是生活的常态。

  云和与男子坐上去云南的火车。没给予周遭人群任何可以寻找的线索及迹象。云和说,我不值得寻找。你明白一个人命运的走向,能看清她的往昔与将来,想有所言语行动,终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只能静候它开始,发生,结束。且不能流泪,因为她不属于你。

  云和记得,去往云南的火车在山道行驶,辗转驶进一条深暗的隧道,一条漫漫的隧道,只有火车巨轮撞击铁轨的声响,闷重,冷清,黑暗。若干时刻后,能看见洞外的云光天影,铁轨两边是盛开的不知名的硕重白色大花。

  云和二十五岁时,未知男子违禁毒品入境,拘捕,当场击毙。云和不哭,不闹,简单替男子料理身后之事。与人相处,如何愉悦,如何痛楚,都有期限。需料知对方的心思与死亡,平静对待。他是诡异的命途,无法相左。人彼此间的命运与脉络并非密不可分。

  云和依旧在云南的小镇,没有情爱,没有意志,只有在岁月中穿行的寥落身形。云和并未在漫漫的旅程和经历的支离孤寂中有所得,也未有所失。生命不是一场获取的过程,不是一场自我溃败的过程。她自身的组成是一种难以辨认的结构。生命是过程,于人于己皆无谓,不必有所眷恋,不必有所托付。

  而立之后,云和的相貌趋向端庄,娴静,性格不再暴戾,岁月风尘已在脸上逐日显露。云和不再抽烟,不在饮酒,只吃素净的饭食与跪地念佛。不是期盼,不是忏悔。云和是否会念及过往,无人能预知。两年后,无人再见过云和。传说,许是去了印度,许是早已死去。无论如何,无人再见过云和。若干年后,无人会提及,无人会念起。云和只是个失落的过客。

  只是,她曾叫云和,曾住在云南边陲的一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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