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管 - 草稿

老之已至,人生路上脚印基本收完。手搭凉棚一看,前面还有一节路要走。

洗去铅华,卸去盔甲,如何转身,打开养老模式?

音乐。只有它接得住。

从小爱音乐。父亲被打成右派,发配到黄石市的“西伯利亚”原劳改农场,一家人随迁。

日子虽苦,但有小脚奶奶教我唱“太阳出来喽”的山歌,有小资情调的母亲哼“洪湖水浪打浪”,有从黄石文工团发配来的歌唱演员杨心芝和舞蹈演员李克力(著名演员陈数之母)给我们当小学老师……我在音乐的滴灌中长大。

学校那架“呼哧呼哧”漏风的脚踏风琴,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乐器。伴着它,我们唱着“月亮在白棉花般的云朵中穿行”。没人看管时,也跑去踩几脚,当钢琴弹。有时钻过芦席隔墙,到校长的房间偷拉他的二胡。小学二年级,在“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各种乐器我都摸,老师既不管也不教,竟无师自通,有时老师还让我帮助调弦——音准的天份可见一斑。

我的第一个乐器是笛子,一个理发师送的。纸堵笛眼代笛膜,那音质音准可想而知,吹得邻居们烦死了,老鼠们却高潮了。妈妈狠狠心,从捉襟见肘的菜金里拨巨资,一毛钱给我买了一支笛子!(比一毛不拔好,是吧?)

后来,转学到黄石一中,住在半地下室,从杂物堆翻出一只锈迹斑斑的短号,坏的。我擦吧擦吧修了修,竟然能吹。我吹肿了嘴巴,终于找齐了音阶兄弟,不久就用它去招蜂引蝶了。

一晃就是半个世纪。退休前在三峡大学教工合唱团当男高音部挑头。名师指点下,美声唱法正渐入佳境,“咔嚓”一刀,切除甲状腺,动了喉返神经,从此告别歌坛,听别人唱卡拉OK就想流泪。

不能唱了,就吹吧!原来能玩二十多种乐器,要都买,买不起!

就想:要是有一种乐器,能兼具多种乐器音色就好了!电子琴、电钢都有了,但总觉得不过瘾,一是音色少,二是模拟得不像!

忽一日,网上看到电吹管,音色少则几十,多则几百,且价钱可以接受。没见过,没玩过,怕上当。反复比较挑选,最后孤注一掷:买名气最大、价钱最贵的,也许是上策:罗30,一万一。

当时罗兰“一管难求”,等了好久,拿到东西就开箱,摸索了十分钟,就能吹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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