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下的太阳在地球上的另一个地方出现,并没有消失,他就在那里并且也只在那里,在你我之中总会有人能够看到——直至四周开始变的昏暗,直至由白变黄再到红最后呈现出黑色的过程,是夜晚来临的必经步骤。

然而夜晚的来临却暗示着已成定局的防守溃败,突破多层的火力压制之后稍作休整的前行军伺机施行最后一轮的进攻进而一举拿下整座的孤岛。

阿良蜷缩着靠在掩体后面,颤抖着身体紧闭双眼等待敌军的子弹和刺刀穿过有如大海般广阔的胸膛,过去三十年的经历犹如电影般清晰和连贯,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折成两段的香烟,伴随着最后一颗炮弹引爆后的强烈耳鸣大口而急促地呼吸着在炮火间隙里难得的新鲜空气,直到耳边传来无线电里沙哑的吼叫声——记住,你是战死的——或许最令人难过的不是上战场厮杀,也不是死在厮杀的战场上,而是明知道会死却不得不死,也别无选择,而牺牲前的洒脱则是恐惧和释怀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二)

梦里的月光透过散不开的浓雾尖锐而孤寂地照射下来,照射在山里的小道上,小道上没有任何的光线——除了仅有的几缕惨白透彻的月光,然而惨白的月光却是照亮小道的唯一光亮,尽管没有温度,也尽管不近人情。

阿良打着赤脚在山里游荡,来时蹭掉了脚上的鞋,山里有路,模模糊糊也朦朦胧胧,浓雾散不开遮住了月光下不来,天气潮湿且闷热,满头大汗就算是雨水的另一种印证也有下落和停歇的时候——可是并没有,除了死一般的静寂没有任何凉快的感觉,蒸发的汗液带不走燥热也带不走孤独,并不会如同雨后的世界般一片清晰、轻快和舒适,更不会有彩虹。

阿良说,呸,大晚上的哪儿来的彩虹。

(三)

你看,酒里面有兄弟和朋友的情谊,茶里面有家的味道,而这冬天夜里的雨,却是赤裸裸的讥讽和嘲笑——不管你有没有伞,也无论你在哪里,在干什么——雨就在下,潮湿的是空气和大地,寒冷的是心灵和体肤。

小的时候渴望长大,渴望不被制止的所有贪玩的心,也渴望所有不经意却永存心底的窥探世界的好奇,更渴望一切千变万化的动静可以成为触碰心灵和探索外界的手,瞳孔里的世界清澈而明亮,带着所有无所畏惧的好奇,也带着一切无忧无虑的童真。

(四)

无论白天和黑夜,雨就在下,从来都没有停过,而我还是我,还是那个热爱生活和大地的青年,少的是躲雨和淋雨的过程和心境,多的是停留在凌晨四五点钟滴滴答答大大小小的雨。我撑起伞急匆匆地走过身旁往日里人来人往交错复杂的大街和小巷,在冬天里,在泥土上,在雨水中,在伞下,在凌晨四五点钟空荡如旧的大街和小巷。

阿良在夜里,他从梦中醒来,继而在凝住的空气中穿行,撞击起纷纷下落的雨滴,也迎风刺骨,也步伐缓慢,可是雨就在下,不多不少,没完没了。

而我还是我,还是那个热爱生活和大地的青年,即使雨从来都没有下过,即使雨从来都没有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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