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2016年7月7号凌晨5点。

欧洲杯半决赛威尔士打葡萄牙比赛很精彩,贝尔很牛逼,C罗是赢家,当镜头移到C罗兴奋欢呼着的脸,我脚开始疼了。

始于那晚第四杯咖啡,浓郁的咖啡因迷醉我的神经,也提供我足够的嘌呤从而侵蚀了我的双脚。

很疼,像狗咬了一口,而且像的是正在被狗咬,热乎乎发着难以形容的热量伴随着阵阵深入神经的疼痛,很奇妙

事实上初时我并不在意,因为3年来这样的痛苦如附骨之蛆般时隐时现,近年的频繁发作早让我习以为常了。

自从1年前医生诊断为痛风后,每次有了这种疼痛的预兆我总会吃同一种药,很有效,那晚也不例外

然而那夜之后,双脚却难以支撑,卧于床。疼痛致使完全没有胃口,服药,副作用导致腹泻不止,苦不堪言,很尴尬。卧床十日,日渐气息奄奄,双脚没有丝毫好转,终于决定去医院治疗。

去医院的路很远,家住4楼,疼痛致使下楼花了整整1小时。双脚完全不能触地,甚至不能承受一片被单的重量,那是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痛楚,感觉你的双脚不属于你却又那么真实真切的让你感觉得到它的存在,感觉甚至连空气都在挤压你的双脚,过往的风带着火焰包裹着双脚,让它无法呼吸无地自容,很难忘。

医生建议住院,初时内分泌科病房已满,躺于走廊的加床之上,早起4时抽血,抽5管,由于多日饥饿,最后一管需要护士使劲挤压血管才能出血,不痛却很痛苦,感觉很空虚,头很晕,抽完血直接睡死过去,醒来觉得世界很模糊,感官却极其清晰,听得见平时很难听见的细微声响,却无力分辨听的是什么,自己身在何处。稍微喝点粥,无味的粥却在嘴巴深处泛起苦涩的味道,能清楚的感觉顺着食道流入胃的深处的温度,很奇妙。

8时输液,输三袋药水,无力的看着管中药水一滴一滴落下,觉着时间就那样停止了,周遭的声音可能都不见了,世界貌似都静止,很可怕的感觉。

走廊中人来人往,很多人,护士走来走去,有推着车的,有拿着化验单的,有病人,有搀扶病人的家属,有小孩在闹,有医生慢悠悠的问诊,有像我一样躺在加床上的患者在输液,有打扫卫生的大妈在絮絮叨叨,有偷偷跑进来发传单的人抖抖霍霍的进出病房,很生动,像一幅动态的画,以不同的画面重复着相似的构局。

次日下午换到病房,靠窗,躺床上看着天上的云,很悠闲,极高的树露出树尖的几片叶子,翠色的很有生机,远处是成片的房子,很规整却很死板,在几片树荫的衬托下生机盎然,最靠近的一排,几个老太婆慢慢悠悠的晒衣服,嘴巴里嘀嘀咕咕着自言自语,苦闷的男人抽着烟发着呆,升腾的烟雾时隐时现飘散在空中,一个美艳的瘦女人穿着白色的背心手里夹着细细的烟默默看着楼下一对年轻情侣牵着手走过,吐出一口烟,转身留下一个萧索的身影和一个惊艳的花臂纹身,阳台上两个孩子在逗狗,高大威猛的狼狗穿梭在狭小的露天花园,扑腾着在花间时隐时现,夏天燥热的风铺面而来,风中有人欢笑,有人嘤嘤低语,有人落寞无声。

云层变化着模样,幻化出某个人心中某些神奇的生物,在有些人的眼中却毫无变化,亘古不变,阳光很足,天空是淡蓝色的,淡到很难辨别蓝色,就在这片眼中的画布上,时间时快时慢,顺着燥热的风,可能变化些模样,流向远方。

极无聊的时候,我会偶尔努力辨别一下隔壁床的聊天,很诡异的方言,努力辨别之后也无法拼凑出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这时便又会产生更多想象,及一些毫无价值的疑问,当我有了一些交流欲望的时候就会因为那诡异的语言,把那些疑问搅碎,随云朵飘去了。

躺了四天,疼痛感渐渐消失,可以动弹不可以行走,输液还在持续,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检查,很有趣,很烧钱,但是没有理由不做,每天饭后,会吃一种很苦的中药,和成一杯深褐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味道,一口无法喝下去,会反胃,分几口喝下去,味觉就暂时跟身体没有关系了,余音绕梁般的让你回味,这是区别于肉体的一种痛楚。相比较之下,我更喜欢输液,即使连续输几天,手被扎的比较肿,但是那会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明知道自己体内在渐渐流入一些对自己有益的液体,精神的鼓舞会让自己身体感觉很舒服,仿佛输的真是某种琼浆玉液,真的很奇妙。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护士过来帮我输液,给我送药,嘱咐我按时吃药,通知我接下来的检查,我可能喜欢上其中一个护士了,样子清纯,模样清丽,很可爱,扎针的时候很认真,睫毛长长的,扑闪扑闪的,但是当她有一次把我扎疼之后,我就再也没冲她笑一下,很荒唐。

入夜是最难以入眠的,病房里没有蚊子,中央空调总会让人觉着冷,总需要盖紧被子,我很希望来一只蚊子在我耳边嗡嗡两声,扎我两个包也不错,至少这样我可以抓抓痒,而不是像死人一样躺在这个没有灯光的夜里,盯着没有光亮的天花板想着一只蚊子,我想我可能真的是蔫坏了,即使脑海中时隐时现的阳光与海滩。

真想继续在别人毫无亮点的记忆里继续做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让他们回味生命的时候总能记起一个难以忘记的神经病。

可能上天跟我开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玩笑,让我在20岁的生命里,时时刻刻去提防着自己的尿酸,不让嘌呤继续侵蚀我的四肢。要服用2年的药,把自己的尿酸回复到正常的数值,真是个玩笑,玩笑的让我难以接受。但我还要继续做个闪闪发光的神经病,活蹦乱跳新鲜筋道的神经病,这么想一想,未来毫无惧意,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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