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三潭还活着

岁暮阴阳催短影,呆坐着,细数阳台漏下的日光,一丝一缕,盼着冬天开出的樱花,寒枝瘦朵的逢春之意。去三潭木栈道上走走吧,看慵懒的暖冬能否激起生活热切之光。

对三潭的印象,一直还停留在秋水漫灌、葵花浪漫的八月。

一脚踏上木栈道,新修高速的喧嚣静了下来。一沟乱石,面目狰狞,森然可怖。朝前走几步,你或许也会喜欢冬天的风景。潺潺的溪流绕着鹅卵石缓缓向前,静静地依恋着冬日的阳光。

下到水枯石凸的河底,每一块乱石经年累月地忍受着流水的冲刷,浑身布满溪流刻下的沟壑。聊到捡石人,聊到黄河奇石,没看过冬天的黄河活着的模样,想象不出黄河奇石选择的标准。

每一次翻阅《平凡的世界》,总被这句话深深震撼着: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演员的吃喝拉撒,鸡毛蒜皮,而不愿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春有花的灿烂,夏有树的繁茂,秋有果的香甜,冬有霜的洁白。

除了皑皑白雪,又有多少人去欣赏冬天之美?

失去瀑布的壮观,又有多少人漫溯三潭的冬天?

抚摸着巨石裸露在阳光下的累累伤痕,扣摸着它在冬日翻晒着岁月侵扰留下的条条伤疤,每一块巨石都像极了一个个静默的中国农民,我们习惯去听孙少平弹奏浪漫的忧伤,去听孙少安讲述奋斗的波澜,时至今日,又有谁愿意去听一听孙玉厚他们的倾诉,他们的叹息,去挖掘老农民面对苦难的坚毅执着,去凝视老农民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站在河底,第一次顺着木栈道走进涌动着生存苦难的生命之河。

最初游三潭,徒步去看白波几道下悬崖的壮阔;后来游三潭,习惯去观景台吃凉粉遥看瀑布飞溅;顺着木栈道,今天却看见了冬天的三潭,活着的模样!

曲折有致的栈道,刻意地照拂着巨石的存在,让你绕着巨石啧啧称奇。偶尔也让橄榄树嵌入栈道中间,幸运的冬橄榄泛起晚晴的光泽,披着冬阳的沙丽,在栈道上撒落一地的金黄。

循着栈道而下,黄昏的阳光有些细弱羞涩,高原蓝携着暮山紫,悬崖旁的栈道落满了枯黄的树叶,轻踏上去,啧啧作响。河湾绵延,碧绿的黑麦草涌动着夏日的活力,激起想下河打滚的冲动。不远处一群黑山羊正悠闲地啃着枯草,山崖边的瀑水干涸了,河滩上的蒿草从中,摇晃着东一丛,西一丛的野菊花,偶尔在河滩中间,突然冒出一滩芦苇,苇羽闪亮,摇曳生姿,平添了一湾葳蕤。

冬天,蜻蛉河真的老了!在季节的光影里,在乱石间藏起了波光粼粼的容颜,收敛着哗哗的喧嚣,放缓了情绪宣泄的节奏,好像在人生的冬季回味着曾有的青春,曾有的拼搏,曾有的辉煌。偶遇一堵高崖,皮皮地撒下串串珠玉,呵呵地笑着,头也不回,向前流去。

三潭啊,三潭,多少人念念不忘你飞花贱玉的容颜,又有多少人喜欢你水枯石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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