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

“晶，看我。”

我正在前边走着，小磊喊住了我。刚扭头看他有什么事，“咔嚓”一声，我一脸不耐烦地样子就被他照了下来。

他笑呵呵地低头摆弄着数码相机，我在一米远的地方站着。洞窟外天光大亮，没了之前雨天的阴沉，洞内仍湿漉漉的，深处不时传来滴答的水声。今天不是周末，景区人很少，哪怕是这日常熙熙攘攘的溶洞，除了我俩也没见有谁。

不，还有有一个人，他一直在我们前边不紧不慢地走着，我一度以为是工作人员。直到他在一处溶洞深渊的地方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我猜他也是游客。那个深渊曾经是个景点，叫“凝视”，我是没看出来什么花头，除了黑漆漆的挺吓人，不知道底下藏着什么东西。后来出过一次事故，据说某个黄金周，游客很多，有名游客为了拍照，被推搡了下去。之后，这里就被拦了起来。

那次事故发生后，我也许久没来过这里，算起来，有好几年了。

小磊是个摄影爱好者，没事就喜欢东拍西拍，最爱的就是给我拍照。我们两个月前从网上认识，他说，我是世间最美的仙子，镜头里的更美，恨不得把我留在照片里。我总是笑话他就是个呆子，他也不反驳，经常对着我的照片，一看就是一下午。

离洞口更近了，光亮就在眼前，照的我睁不开眼。我快走了几步，想把这满身的黑暗甩到身后，不顾一切地迎接光明。

刚走到洞口，我就停住了。出口对面有张休息椅，一个黑衣人正坐在椅子正中，双手举着一张报纸，把他的脸全遮住了。是刚才那个人吗？他在等我们？

我正想着，那张报纸开始燃烧起来，从上往下，一点一点露出了报纸后面的脸。宽额头，浓眉毛，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挺立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这是张化成灰我也认识的脸，这张脸伴着我在孤儿院一直到14岁，被亲生父亲接回家。那之后，我们依然玩在一起，只不过从地上变成了地下。

直到那次事故，我清楚地记得，警察将他反手拷走的模样。我偷偷躲在后面，他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我身上，无声地对着我说了两个字：“等我。”可我终究没等到，他坐了7年牢，等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后来我还调查过，说他出车祸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推下去的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嫉妒弟弟能得到父亲那么多爱，嫉妒他钢琴、围棋、跆拳道样样精通，嫉妒他身边朋友环绕。我无法容忍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存在，我只想要大家都关注我，我才是那个最美、最可人怜的孩子。

我有点害怕，踉跄着退了几步，扶住了干燥的洞壁。

咦，身后是什么声音？我回过头去，整个山洞，燃满了红色的烈焰。我害怕地搂紧小磊的胳膊，他也关心地看着我，可，小磊的眼里为什么也开满了红莲？

“姐姐，这地狱业火好看吗？”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