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趣逸品——鉴赏宋代崔白《双喜图》

《双喜图》,中国花鸟画中的经典之作,共有两幅。其中一幅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另一幅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馆。《双喜图》原名为《宋人双喜图》,是当今极为珍贵的画艺作品,起初都认为是宋人佚名的作品,直到20世纪时,有一位古画研究者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古画,在无意之中才发现了隐藏于画面右侧,树干之上的“嘉辛丑年崔白笔”的墨笔题款。自此这件作品才被确定为是崔白所作。“嘉祐辛丑”为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此时正是崔白画艺的成熟时期。画幅上尚有宋理宗的“缉熙殿宝”、明太祖时“司印”半印等收藏印记。《双喜图》经《石渠宝笈》著录,钤有“缉熙殿宝”、“晋国奎章”、“性命同珍依子孙永宝玩”、“司印(半印)”、“晋府书画之印”、“敬德堂图书印”、“清和珍玩”等收藏印。

情景交融,动静结合

画面描绘了一处秋风呼啸的旷野,枯枝折倒,残叶飘零,小草伏地,一片萧瑟之中,一只野兔出现于画面的下方,它正回头张望。虽然野兔知道这两只喜鹊并不是威胁性大的鸟类,根本不需要像遇到鹰那样紧张,但也不由惊愕地回头而视。树木的枝叶、竹、草在风的吹拂下呈倾俯之姿,添增了画面活泼生动的神韵。这幅画构思巧妙,作者虽然作这幅画有双喜临门之意,但并没有选择百花争艳的春,而选择了野郊深秋为背景,这种不悖题意而又破“黄家富贵”的画格,正是作者匠心独运之处。

一只栖息在枯枝上的喜鹊撅起尾巴,俯身冲着蹲在斜坡下的野兔竭力鸣叫。
另一只喜鹊似乎刚刚从枯枝上飞起,又将要降落在树枝上,羽毛相对凌乱,头朝下鸣叫,神态急切。
野兔好像是因为喜鹊的鸣叫而受到了惊吓,停驻不前,不解地回头仰望。

喜鹊的“动”与野兔的“静”将整幅画体现的更加具有故事性。在崔白笔下,物象写实已不仅仅是简单地再现自然,他更多地倾注了个人的情感,采用诗歌的比兴手法,以动写静,不论是野兔还是山喜鹊,它们都似乎在一瞬中被定格,被崔白巧妙抓住,从而令观者回味无穷。

枯树与青竹的安排颇为奥妙,二者对比鲜明。它们与野草一起形成风的动感。

整幅作品以枯树、枯草、斜坡、细竹、荆棘作为背景。枯树与细竹扎根于斜坡之上,细长的竹子随风摇曳,而枯树面对深秋的狂风依然坚挺。细竹的“动”与枯树的“静”完美的诠释了竹子与枯树在秋日的状态。画家还在斜坡上刻画了枯草与荆棘,枯草由于季节的变化再也不复挺立,只能跟随着秋风吹拂的方向摆动,而浑身长满厉刺的荆棘面对秋风的侵蚀依旧巍然不动。枯草的“动”与荆棘的“静”将秋风萧瑟的氛围衬托的淋漓尽致。

兼工带写,迂回造势

《双喜图》用笔上,兼工带写,枝叶双勾,甚至连细草也双勾,但禽与兔则勾、点、染结合,野兔皮毛以笔尖簇点,层层积染,而山喜鹊的羽毛则填染白粉,皮毛的质感强烈。土坡以干笔淡墨粗勾几笔,然后略加皴擦,只在局部加以密集的皴笔,却也将秋天旷野的落寞突现出来。飞鸟与褐兔的上下呼应,将疾风中零乱的一切涵容,而树身、枝干的勾、皴、擦、染,老练而雄健,显现其借鉴于山水画,技术已经非常之成熟。

崔白画花鸟必先“作圈线”,然后填以众彩,所谓“多用古法”。故其骨法奇古,笔具天机,全图有飞动之美。这幅画对双鹊和野兔的描写是极其工细的,野兔丰富的形体,踞坐缩腿、转颈翘首、垂耳放目之态和双禽居高临下、惊惶飞动的神态都捕捉得尤为真切。而对枯木、衰草和山坡则用半工半写或完全写意的用笔,表现了他在用笔上的疏放和灵活性。

野兔皮毛以笔尖簇点,层层积染

构图上,画家采用了“S”形的构图方式,画面的视觉中心应该是那只回首的野兔,由野兔引向鹊鸟,两者构成了第一个“S”形的构图关系。再将视线转向植物占据画面主要位置的枯树,倚仗枯树而生的竹子,以及点缀其中的枯草及荆棘,几乎都是逆风出枝,再逆转回头是被秋风吹转,似乎是在配合着野兔的动势,最后将枝梢直指山喜鹊。这一组植物又构成了一个“S”形的构图关系,而这一个“S”形构图要比由动物组成的“S” 形更大,是画面的主要气势所在。两个“S”的交会点恰好是那只落在枝头的鹊鸟,如此一来,鹊鸟落在枝头似乎是顺理成章又浑然天成的事情了。整个画面从构图和布局上一气呵成,尽显中国画起、承、转、合的构图特点。

《双喜图》画面整体浑然一体,气势贯通,双“S” 形构图关系既对立又统一之静止与运动、有形与无形间自由的转变,在有限中求得了无限,形成了一种虚实相生的层次美。就气势而言,崔白的这幅《双喜图》在构图上摆脱了宋人花鸟一贯的浅吟低唱婉约含蓄的风格,营造出一种大幅度的、具有动态美感的、魄力宏大的花鸟构图新格局。

转自 美学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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