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向,终将涅槃

昨夜, 我梦到一个叫如真的女子。一个素未谋面只存在文字间且今生确定永远无缘相见的女子。但我梦到她。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我说不清。至少,一笔无法勾勒。她的人生大起大落,她的经历绝不寻常。

她在我的梦里笑过。那时,她的父亲还在。他富有,开朗,喜欢交际,慷慨大方,他身边有数不清的朋友,他陪他们吃喝玩乐,与他们一起醉生梦死……看着他们就像如真一样,心安理得享受他献上的一切。

他待朋友好,待女儿自然也不差。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如真在物质拥有上或许并不比一个公主差。

那时候,她拥有一间装饰精致的房间,一张美式的四柱床,白色提花绉紬床罩,坠着流苏的床幔,真丝被单。

那时候,她经常跟着父亲出入高档酒店,在地下游泳池游泳,在意大利餐厅吃饭。

那时候,她最喜欢吃的是牛小排、龙虾面、香草冰激棱……

那时候,她的生活看起来那么华丽多彩。

可惜,华美背后,长满了虱子。她的父母并不恩爱。他们在家里争吵,追打……男人咒骂,女人逃窜……他们在别人面前体面优雅,却把最丑陋的自己献给身边最亲最爱的人和他们的孩子。

如真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到十岁。之后,父亲破产,父母决裂。她跟着母亲一起,从花团锦簇的天堂跌入人间地狱。

从前享遍人间富贵的她们为了生活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母亲最初是积极乐观的,她学习做面包和甜品,她制作的面包大受欢迎,常常被一抢而光。

得意之时,她曾经计划开分店。可惜,她遭到了排挤与诬陷。不仅分店没开成,渐渐的,生活陷入困顿,而母亲的精神世界也从此全面瓦解。

她不再注重打扮,每天只为活着而活着,她抽烟,酗酒,以前打发无聊的时光和逐渐腐烂的生命。她一直是一个坏的榜样,越到后来越不堪。

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中,不懂爱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爱的人身边长大,如真的爱情观极其扭曲。她与异性相处的方式令人畏惧。

她先是在大学期间遇到一个著名学者。她不顾他比自己大二十六岁,不顾他有家有室,她热烈地追求他。心甘情愿当他的影子,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与他一起纵情享乐。

年轻,美丽,聪慧的女子谁不喜欢?

但喜欢仅仅是喜欢,即使曾在短时间里为之疯狂,热情退却之后,她便成为多余。

但她怎肯轻易让他走掉?她是一个用生命去纠缠的女人,尽管她连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不是爱,却不惜代价以死亡来要挟。

可惜,她换来的是男人的无情:“你这样的女人,我不可能爱你,也不喜欢你。你即使自杀一百次,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人都说性格决定命运,那么,造就如真那样一种性格的是什么?是家庭的不幸?父亲的抛弃?还是命运的捉弄?或许都有。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堆的历史,是它们造就了今天的我们。

总之,第一次血泪的教训并未让如真清醒。第二次,她依然与有夫之妇在一起,同样遭到了抛弃。她的心似乎很坚硬,但失去男人失去依靠的杀伤力对她而言,甚至比其他女子更甚。只是,前一次的伤刚刚痊愈,第三次,她又轻轻松松掉入同样的坑。

那个老同学,明摆着只是正餐吃多了,想来点甜点。他的自私与贪婪比起前两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再一次败得一塌糊涂……

梦里,我听到她的哭泣,看到她的绝望,触摸到她深不见底的悲伤……她的遭遇令我愤怒,她的疯狂令我心惊……我想骂她不争气,责怪她的轻率……但又忍不住想要走近她,轻轻擦去她的泪花……

或许,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个人想要堕落,想要沉伦,想要毁灭,想要破坏,想要粉碎……

她只是病了,丢失了真正的自己,看不清真正的需求。她只是迷路了,找不到正确的路,不知该如何摆脱困住心灵的枷锁……

始终认为,挣扎与纠缠虽然不可取,却好过麻木。前者或许会山重水复疑无路,却也一定会柳岸花明又一村。

对于如真而言,仁美是救星。他年纪轻轻却思想深邃,他富有活力却身心宁静,他语言单纯却内心丰富,他纯净,光明,神圣……他是她生命中的一缕光,他让她学会付出,学会安静,学会与自己相处……他引领她来到夏摩山谷,在这里,她得遇慈诚。

慈诚是个优秀到绝种的男人。他手很巧,会下厨做饭,修理农具,木工活,雕刻,砌墙,甚至缝制衣服和鞋子。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丰富,眼界开阔……他与仁美一样的纯净,慈悲,智慧,超脱……最关键的,他懂如真,知道她经历复杂,知道她的苦来自无明,来自内心的贪嗔痴。

但他更看重她内心的光亮,看重她自始至终,并没有放弃追寻……他认为正是从前的种种磨砺,才使得后来的她更为纯洁。他爱如真,他认为她就是自己等待了很久的人……

如真是庆山新作《夏摩山谷》中的人物。书中,如真最后的结局很美。慈诚始终陪伴在她左右,与她如胶似漆……

读这本书的过程并不轻松,我总是会陷入一种不可自抑的压抑中,那感觉像下一妙将要停止呼吸,常常令我有一种想撕碎全世界的冲动。

但读罢此书,内心透亮。

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像如真一样困惑迷茫的女子,但我相信,只要她们不放弃追寻,最终,一定会如凤凰一样,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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