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菡到贾琏,从菡萏到残荷,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芙蓉女儿诔】里的芙蓉,到底是荷花?还是木芙蓉?

首先:芙蓉其实是木芙蓉,荷花得水芙蓉之名,是因为她和木芙蓉很像。

我认为【芙蓉女儿诔】里的芙蓉,是作者有意混淆了,因为他要悼念的是【被毁灭的人性,不分男女】

细看细品,我们会发现在书里木芙蓉只有林黛玉,水芙蓉则有贾蓉、蒋玉菡、柳湘莲、藕官、甄英莲,甚至贾琏。

还有一个,是难以界定的晴雯,但从黛玉能从芙蓉从后走出来看,无疑她也是木芙蓉。

这里的水芙蓉,原来是水里的芙蓉:娇花照水,也就是顾影自怜,水,是一面镜子。

那水是什么?就是林黛玉拒绝随之的水,她拒绝的不是水溶,而是水溶身上的【水】

红楼梦的出现,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被打破了——鲁迅的本意我真的不清楚,但我却觉得这句话对红楼梦是恰如其分的评论:

将不同时空的人事堆积到一起,万花筒般的无限映射,使得《红楼梦》看上去绮縠纷披,却又支零破碎,真幻莫辨,或如凫靥裘裙,正看一色、偏看又一色、灯下看,又又一色。

年方弱冠的贾蓉和未及弱冠的水溶,都是贾宝玉分身,就像哪吒,剔骨还父(巧吗?中国传统文化里一样有杀父情结)死过一次后,是用荷花莲藕才再塑的真身。

二十岁的水溶和贾蓉,还有十二岁的贾宝玉在同一时空相遇了:于是映射再次发生:作为主体的水溶被折射出又一对影子——缱绻柔媚,却弱小无助的蒋玉菡、放荡不羁,且能高貌美的柳湘莲。

菡萏者,未开之荷花也——身为优伶的琪官蒋玉菡是弱小的,所以他和贾宝玉一样,将强大的清流北静王水溶当做依靠:因为水溶,是他们希望自己原本应该成为的样子。

水有清流,亦有恶潮,忠顺王是势力更大的恶潮,贾宝玉低头,于是弱小的蒋玉菡成了第一个夭折的幻影。

阴者,阳之所伏;阳者,阴之所生。

史湘云在蔷薇架下这样启发翠缕,其实也在提醒我们。

作为宝玉身上正邪二气里正气的巅峰生成的水溶,在丧失了蒋玉菡后,卓然出世的柳湘莲就成为他的最后灵魂所在。

尤三姐和尤二姐出场和落幕,也就意味着贾琏时期对水溶时期的全面取代:

三姐为妹,性情刚烈,为洁而累,耻情而亡。随着三姐自刎,冷二爷削发遁世,于是他们两个就像贾蔷龄官一样,消失了。

是时,菡萏香销,翠叶初残,西风渐起,愁涸碧波。

秉草木之心的【莲】,终成只有金玉之意的【琏】——阴阳轮转,水溶伏而贾琏起。

当然,此刻的贾琏,依然不失有“莲”的影子。

草木之失有何可悲?只因草木能知愁,金玉却无情也。

【草木也知愁!我不过是草木之人罢了!】

然后是二姐,刚烈已死,便只剩下了柔弱和侥幸求全的委屈心,两人曾互相安慰,互相怜惜,花枝小巷里,或许无德,却也有美好,只是心怀侥幸的投机,最终的下场终是一尸两命。

贾二爷抚尸大哭,不自责自己不上心,倒是一股怨毒之气化作誓言冲口而出:

“我忽略了,终久对出来,我替你报仇。”

贾琏和水溶的区别,或许就在于最俗的一句话【再也不相信(爱)情】,肉欲,终于成了他在“情”上的唯一寄托,而【琏】则意味着他成为家族支柱,渐近而立之年的贾琏,却已与本心渐行渐远。


红楼梦里女儿众多,作者也总以花喻之,但却又偏偏把水芙蓉留给了男性,留给了自己。

你或许会说,英莲不是水芙蓉吗?

不,首先她已经改名,其次,她已经是薛蟠的小妾,沾了水。

藕官,也是女儿,但她是优伶,她在台上演唱人情世故时,已自我迷醉于小生的角色。

大约因为荷花与莲花同类,而莲花,无论在佛家还是儒家道家,都很统一:

佛家修炼要跌坐莲台,道家剔骨重生要借莲藕,儒家周敦颐更写下《爱莲说》。

原来莲花,是人之本性。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风流终被,雨打风吹去——

留得残荷听雨声

西原创说红楼,请勿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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