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鼠疫》/疫城轶事



《鼠疫》是一部灾难小说,说的是一座城经历了十个月鼠疫的故事。小说从鼠疫开始开始,到鼠疫结束结束,似乎只是记录了一场鼠疫下,一座封闭的孤城里的众生相。但它又不仅仅是在讲述鼠疫,应该意有所指,暗喻着什么,象征着什么,那就看读者读出了什么。

一座城,普通甚至有些丑陋,人们碌碌而生,每天忙于营生和享乐,不去思考,没有灵魂,但也不乏一种习惯下的宁静和幸福。那个春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鼠疫让这座城变成孤岛。二十万人像是被流放囚禁于此,孤独、困顿、绝望。他们失去了自主自由,失去爱的能力,习惯于绝望和空洞的等待,任这种可怕的摸不着看不到病菌吞噬他们的灵魂和肉体。整个城市也陷入混乱和无序。死亡人数的逐日激增,人们的恐慌,疫情的扑朔迷离,物资的紧缺,都使当局穷于应付,进退失据。鼠疫以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这座城。



据小说里的数据所说,人类历史上死于鼠疫的人达上亿。每一次病菌都不知从何而来又因何而去。那么,是不是面对不可知、不可控的灾难就束手待毙呢?当然不是,每次灾难都会有一些“逆行者”,直面这残酷的现实,为他们的同胞做些什么。

在这个故事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医生里厄,充满英雄主义的塔鲁,卑微而平凡的格朗,一心想出逃的朗贝尔,践行信仰的帕纳卢神父......他们都是“逆行者”。他们知道自己会因染病而死,但都能无怨无悔。他们也都是平凡的人,也有疲惫和崩溃的时候。面对一个无辜的孩子被折磨而死,医生愤怒、神父无力,但他们还有一份对苦难的责任,对遭受苦难人的爱和怜悯,因此他们依然坚持下去,让这荒诞的世界残存些许温暖和希望。这份情怀是不朽的,这些人是可歌可泣的,是英雄。

然而,作者告诉我们,这一切与英雄主义无关,他们只是诚实地做好本职工作。作者不主张过分宣扬英雄主义,因为英雄所为只是常人所为,这种常人太少,而邪恶和冷漠的人太多了,所以才显得可贵。过份宣扬英雄主义是对邪恶和冷漠的纵容,使其成为理所当然。


作者也不对人们的行为作道德评判。朗贝尔本来是城外人,因疫情被困在城里,想尽办法逃离,回巴黎去见自己的爱人。作者借里厄大夫的口这样说,“这是朗贝尔自己的事,朗贝尔早已选定的幸福,而他里厄,没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在这件事情上,他感到自己没能力判断怎么样好,或者怎么样不好”。朗贝尔后来觉得,“他如果走了,就会感到愧疚。这也会妨碍他去爱留在那里的心上人”。所以,他留下来了。没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要求什么,评判什么,都是在默默地做自己。

当然鼠疫也有“同谋者”,他叫科塔尔。疫情来临之前,他因有前科怕被抓而自杀过,孤辟而古怪。鼠疫期间,他如鱼得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期。因为,鼠疫把一城人折磨得都如他疫前的模样,他乐见同胞的惊慌与忧虑,全城人都活成了他的样子,他不孤独也不害怕了。当然,疫情一过,他便疯了。



“鼠疫流行的那些可怕的日子,在经历者的记忆中,不像大火那样壮观而又残酷,倒像无休无止的来回践踏,所经之处一切都辗得粉碎。”神父死了,塔鲁死了......给里厄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痛,永生不得安宁。他记录下这一切,用以记住死去的人,提醒活着的人。

鼠疫在十个月之后偃旗息鼓,悄然离去。城市解禁,劫后余生。人们以为,或者读者也以为,胜利了。但里厄经常去诊治的一个患哮喘病的老人却说,“鼠疫就是生活,不过如此”。他简直是那个城市的智者,一直冷眼看着这场灾难。对于老人的这句话,我不确定我理解到什么程度,然而它给了我重重一击。老人是不是告诉我们,鼠疫是人们的日常,只不过以不同的面目示人,我们有时身处其中却浑然不觉。

城里一片欢腾,烟花满天。那些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的人,很快会被忘却,也或者会建个纪念碑。生活好似暂停了十个月,又在另一个春天开始了,一如既往。是的,鼠疫会过去,别的苦难也会过去,但这一切也都还会再来。希望一切再来时,人们都已经免疫!



一个伟大的作者,不仅能精辟地总结历史,还能精确地预言未来。七十多年前的小说,今天读来,仍有满满的时代感。若无此疫,可能读者不会产生那么多共鸣,若躲过此劫,就多读几遍,它值得!

你可能感兴趣的:(读书《鼠疫》/疫城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