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仙和鴨子

爲什麼河水是綠的？爲什麼河裏有好多水草？

這故事要從茶仙下凡說起。

一

茶仙被打到人間時，正是三伏天。每逢夏日，不少人都愛下水游泳，茶仙也不例外，也跳河裏。

那時的河不是綠的，水裏沒草，要麼透明，要麼渾濁。

茶仙往水底沉，水越深越涼快，但也越來越黑暗。

黑黑的場子，茶仙可不想待。他被貶下凡，心裏夠鬱悶的，一到黑嘛嘛的地方，心理陰影面積更得氣球般膨脹。

他正想浮上去，水底一道金光勾起他餘光——那是啥？

他又下沉，游向那金光，漸漸看到金光閃閃的飛檐，飛檐下有道牌匾，上書「龍宮」二字，宮內絲竹不絕。

「莫非是龍王老兄府上？每日早朝總能見他，散朝後有說有笑，不知他願不願收留我？」想到這，茶仙喜上眉梢，叩門。

叩了半晌，沒人開門。他自報姓名，依舊毫無響應，只得作罷。

二

他心灰意懶，漫不經心浮上水面，不料肩膀頂到一隻灰毛鴨子。鴨子翻了下身，他連聲道歉。

「無妨。」鴨子晃晃脖子，拍拍翅膀，抖掉一身水，問：「大仙，請問你爲何落魄？」

「小仙本是天宮園丁，今日貶落凡塵。我本想借宿友人家，可友人不應，今宵不知露宿何處？」

「請大仙光臨蔽處。」

鴨子帶茶仙來到岸上。蘆葦叢中，有片平地。它啄了些蘆葦，掌蹼踩幾下，把一大些蘆葦鋪地上：「大仙若不嫌鄙陋，可在此將就。」

「你的好意，我怎能嫌棄？謝謝你呀，可愛的鴨子！」茶仙十分感激，講話也親熱了。

三

每天，鴨子都舀來一瓢水，送給茶仙，他們有說有笑。

有次，鴨子問他：「你不是壞人，不殺我們，也不害人，天庭爲什麼把你打下來？」

「那天午睡醒來，我看到御花園裏，有怪獸偷食茶樹。我本想趕走，不意傷了它。孰料怪獸是天帝寵物，雖只是脖子多了一道淺紅傷痕，天帝還是大發雷霆，操出神杖，狠狠一刷，把我打來人間。」

「你不過傷了他寵物一點皮，他就把你打下來，也太狠了！」鴨子黑眼珠瞪得亮起白光，大張嘴巴，嘎嘎叫得敲鼓般響亮，狠拍翅膀，扇了好大風。

「是，他太狠了，但也沒事，你也不用爲他氣憤。我來到人間過得也不錯，因爲你，每天都是賞心樂事。」

四

有天，鴨子送完水，就懶懶坐下，彎下脖子，腦袋枕在背上，曬太陽說夢話：「我真想換去這一身灰衣，變成綠色，像樹葉、草芽一般美麗的綠色⋯⋯我想暢飲甜美的水，芬芳的水⋯⋯」

它的夢話驚醒了茶仙，他起來看鴨子，可它在打盹，他不忍驚擾。

「它照顧我這麼久了，我也滿足它心願吧！」

茶仙往河裏撒些茶葉，水裏頓時不停生出綠葉，河水也變綠了。

鴨子醒後，看到水綠得翡翠一般，激動不已，撲通一聲，水濺到嘴裏，真的香甜多了。它高興得拍起掌子，曲項向天歌。高歌一曲，又低頭暢飲這片清甜碧水，它忍不住腦袋鑽進水裏。終於如願以償，它腦袋也變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