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依旧萧瑟,肆意着这傍晚的盛夏,泛黄的枝叶在角落瑟瑟发抖。晚霞被这肆意的风一层一层吹开,昏黄且温暖的霞光铺满了整个小城,粼粼水波荡漾,微光泛滥,远远望去满眼尽是温柔,倒是教人快要忘了风的这般肆意。
甚爱这傍晚的霞光,总是能够用浓浓的温柔将我紧紧包裹着,一如多年前的他。有多久没见了,很久很久了吧,久到我都快要忘了生命中曾经还有个他。
爱上他,是在那年六月初夏,傍晚的霞光似火,不像现在这般温柔,青春懵懂的情感就在这漫天似火的霞光中一点一点堆砌起来。上学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每天下午那一丝闲暇的时光,年少困顿于课本的我们爱极了自由和玩耍,而最爱的莫过于围着水泥板砌成的乒乓球台摇旗呐喊。他,是我们班打球最厉害的,那时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迎着光看他拿着球拍奔跑着的身影。那个年纪的他瘦瘦的,不高,就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浑身充满了阳光的温暖气息,就算是六月初夏,迎着风扑面而来的都是微微暖意。他也是班上众多女孩子心仪的对象,他很爱打球但不爱学习,学习成绩与我比起来倒是算得上一塌糊涂,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成为了同桌,也成为了老师们上课重点关注的对象。他总是会带着我一起去打球,会把自己上台的机会留给我,有空的时候就会教我打球。肢体不协调是我天生的惶恐,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很笨,总是学不会发球。他很有耐心,总是会轻轻的说“别急,慢慢来,我教你”。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极了天边温柔的晚霞,如果声音有颜色,我猜一定是粉红色的。
那时候我们只有数学和语文两门课,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在自习。每天自习课的时候我老是爱跟他说话,总是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他偶尔也会接上几句,但也就是几句,大多时候他都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在那个懵懵懂懂的年纪,在老师和家长的双重暴力之下,谈起感情,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把食指悄悄的放在嘴唇边,“嘘~这是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青春的爱恋是难以启齿的艰涩,绝不能够暴露在阳光下的,它就像炽热的夏风一样,穿过间隙时刻缭乱着你的发,却始终难有勇气去触碰。
我们在细碎的时光中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就像穿堂而过的清风撞了个满怀。只是我们都不曾说出口,为了掩埋这刚刚长出芽儿的种子,还有青春懵懂间夹杂着的羞涩,我们开始心照不宣的疏远对方。我开始不去跟他打球,自习课也不在跟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开始跟别的同学一起嬉笑打闹。
后来,老师嫌我们太闹腾又换了位置,我们都有了新的同桌。他的新同桌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温柔恬静,话很少,平时也喜欢和其他同学一起站在校道旁的绿荫下看他打球。我的新同桌是另外一个调皮的男孩子,换座位的第一天我追着新同桌在教室打了一圈,新同桌跟他截然不同,跟我一样一天到晚都有说不完的话,我们之间也有打不完的架,两个人算是臭味相投,我们每天打打闹闹相处的很开心。偶尔也会偷偷瞄一眼远处的他,有时候看到他在看书,但更多的是看到他和他的新同桌在说说笑笑。
不知是心生醋意还是的确和新同桌很投缘的原因,每每看到他和她说说笑笑的时候,我就会使劲捣鼓我的新同桌,两个人总免不了一番骂战。青春的爱啊,总是表面风平浪静而私底下却是那样的肆无忌惮,张牙舞爪的用浑身扎手的刺将自己紧紧包裹着,生怕受到一丝丝伤害。青春对于爱情的晦涩和骄傲让我们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久而久之我们便渐行渐远。
任何情绪的爆发都不会只是仅仅因为某一个原因,而是长期堆积的不满在那一刻达到了一个顶点,便会一触即发。我和他爆发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早就铭记于心的日子,早早就开始攒钱准备礼物。早上下完课跟朋友偷偷去找他,却看见他和她相谈甚欢,年少时不羁的骄傲和自尊让我的精心准备在这一刻粉碎,而礼物也成为了装饰垃圾桶的一个小角,在那一推垃圾中格外刺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偶尔也会有同学开起来他们的玩笑
那以后我们没在说过一句话,班上的同学依旧在揶揄着我们之间虚无缥缈的情感,依旧会在老师点名的时候起哄,会把我们“不怀好意”的凑在一起,只是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再也没有过任何交集,但我依旧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偷偷的看着他,哪怕只是背景也会让我在恍然间失了魂。
我跟新同桌相处的很好,年少时友谊的小船迅速扬起了远航的风帆。新同桌暗恋我的消息在班上不胫而走,他也曾明示暗示我很多回,只是我都不曾在意过。不知是不是我们性格天生开朗,比较放的开的原因,我们依旧跟从前那般自然,每天打打闹闹,笑的没心没肺,好像不曾有过这回事一样。
七月盛夏,蝉鸣蛙叫,喧闹过后便只剩初秋满目的金黄,毕业季也在这清雨潇潇里悄然来临。毕业,大家好像都变得更爱学习了,整日充斥着欢笑打闹声的教实少了些许轻松,多了些严肃。初三,我们不在有同桌,班主任为了提高我们的学习效率将我们全部都拆开了,曾经相熟的好友们都散落在教室的角角落落。这一年的我们好像也懂事了些许,学习上也认真了不少,我和新同桌也渐渐的少了很多交集。
来年三月伊始,我们都在紧张而忙碌的准备着中考,课件的悄悄话和小零食成了我们忙里偷闲的一丝欢愉。我的课桌里也会时不时的多了些小零食,刚开始还没太在意,只当是哪个朋友给我的吧。忙碌的学习让我暂时忘却了生活中的喧嚣,唯一难忘的还是抬头就能看见的背影,但更多的还是难过。
三月伊始到六月初夏,课桌里的零食没有断过,我知道是同桌偷偷放在我的课桌里的,多次拒绝但依旧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小零食出现在我的课桌里,有些许感动,但也仅仅只是感动。同桌依旧爱玩,放浪不羁爱自由,丝毫不受中考的影响和束缚,成绩也一直没有任何起色,倒是往下愈演愈烈。每每到了快要毕业之际老师总是会选择放弃一些学生,重点关注一些学生。毫无疑问的,我成为了老师的重点关注,每天放学之后还要额外补两个小时的课,意外的是曾经学习成绩一塌糊涂的他也成为了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中考在忐忑中临近,毕业也在期待中如约而至。雪白的碎纸屑散落在教室的角角落落,而我们也在欢呼雀跃声中越走越远,那散落一地的不止是纸屑,还有三年肆意的情感。
多年后再翻开当初没来得及细看的同学录,泛黄的纸张上还印着浅浅的字迹: “你经常会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就像我经常痴痴的望着你”。回头看同桌依旧还是那个爱闹腾的孩子,只是我知道我们不再有闹腾的小时光了。于他更多的还是年少无知的愧疚。
“从头到尾,心里一直都只有你,分开后我努力学习,只为能够和你再次相逢在九月。”眼角余光似还是当年一袭白衣穿梭在乒乓球台旁的那个少年,逆着光对着我浅笑,静静的听着我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偶尔也会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接上一两句话。于你,更多的是青春未完的爱恋和遗憾。
我们没有在九月再次相逢,偌大的校园到处都是新面孔,我找寻了许久始终没有见到过那个熟悉的背影。我想,大概他是不会来了吧。我带着青春的遗憾和愧疚,寻寻觅觅了许久,也见过许多似曾相识的人,只是始终不曾再见过你。
后来的后来,我们始终不曾相见,只是徒留了一地青春的遗憾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