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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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尘封了思绪，这些天大脑空荡荡，写不出文字，做不了想做的事，每天都在等待清醒的时刻。但连贯的思维好像都在梦中，醒来又进入迷茫的状态。我这是得老年痴呆症了吗？

想安静下来看些书，却一页也看不完。桌上是我和先生摆着的《辞源》《庄子南华》《人类的艺术》《文学的故事》等等随处翻开的书，如摆龙门阵。我要收拾，先生却不同意，他说这样省事。我知道他也如我这般，只是寻求心理安慰，假装自己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其实没翻看几页就走神了。

我瞧了一眼那本厚厚的国学经典，正巧看到：“天行键，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傻傻地暗自反问自己算不算君子？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八字还没一撇。”突然笑话自己的妄想。那是多么不可企及的高度，想来终老后也只能摆着仰望的姿势。值得庆幸的是，自己一直在力求进步，不偷懒、不懈怠。同时也不断在增厚美德，做一个善良、宽厚的人。

我想不出自己最初的梦想，甚至于现在也没有一个清晰的想法，当年同学们要当“科学家”“数学家”“作家”的时候，我好像就说不出想当什么家，大概正因为如此，才让自己过得碌碌无为。

偶尔也想，若是可以重新来过又会如何？选一处远离喧闹的地方，建一座不大的小院，生几个孩子，房前要种两棵大树，一家人坐在树荫下或聊天，或讲故事，或嬉笑玩闹，孩子们围在身边叫“妈妈，我要抱抱”“妈妈，给我折个飞机”......那是多么幸福的情景。看来我本是个没出息的人，只适合做做小女人，享受家庭的温暖，过过庸常的日子。

四十岁以前总想在工作上得到领导和同事的肯定，天天加班，写材料，不懂的就学，不会的就问，不但把份内的事做好了，甚至把单位的传真机、打印机、电脑的故障一并都修了。可是，没几个人觉得奇怪，渐渐大家都觉得应该。有一次就因为忙没有到另一间办公室清理卫生，有人到领导那里说我骄傲了。

好吧，我就骄傲了，还清高了。天生学不会说好听话，学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注定不会进步，只能守着一亩三分地，过着别人不屑的日子。有一次同学聚会，有人在问：“我们这儿有几个当什么级的官，几个当什么大老板......”我在一边悄无声音。惭愧呀，这么些年了还没混到一个像样的头衔。可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到了五十岁，突然发现一会儿脚酸，一会儿腰痛，想去旅游怕睡眠不好，想大口吃肉怕胃消化不了，隔三差五头痛、牙齿痛。还什么都不突出，就椎间盘突出了，你压它、治它、整它，它就是不听话，还是三天两头就冒出来闹一闹、晃一晃。

更可怕的是身体和灵魂也开始不统一了。就像贾平凹在《人过五十，最好的活法是什么》里写的：“我常常在爬楼时觉得，身子还在第八个梯台，灵魂已站在第十个梯台，甚至身子是坐在椅子上，能眼瞧着灵魂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怕吧？哪天灵魂一发脾气就离开了身子，不死也成傻子了，想活也没意义了。

五十岁，果真是到知天命的年龄了。雀斑长了多少与关节痛相比是小事，会不会受到领导的表扬与牙齿痛不痛相比是小事，文章能不能发表与睡眠好不好相比是小事。如此一来，还是好好起床，好好睡觉，该吃就吃，该上班就上班。马路上遇到车不让人，我们就等；在外面遇到有人不讲理，我们就好好说话，或者闭嘴不说。从此后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争不怒过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