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下午,林向认识叶子的第一天。
一个临冬的黄昏,那是林向第一次遇见叶子。
安静的校园里,只有凋谢的小花和干枯的落叶面面相觑;光秃秃的树丫上零星的点缀着些白花,像渴睡人的眼,没精打采的躺在树干上,昔日绿茸茸的草地也变得奇怪了起来,换上了泛黄颜色的冬装。
他叫林向,跟往常一样,依旧穿着那件透着大叔味道的棕色外套,手里抱着一叠余温尚存的印刷题,脚步有些急促,看那样子应该是朝着学校侧门旁边的那栋实验楼的方向。
江明抱着篮球远远的喊了一句:“向林,去哪啊?不是说好六点球场见吗?”话音刚落。
“赶紧的,等会有个培训,我可不想迟到。”
江明硬是愣了一下,拔腿就往宿舍跑,他想起昨天班会课上班导说起的计算机信息大赛。
对于这种好事,又没有什么时间冲突,林向总是表现的那么积极,生怕被人抢去名额,当场就报了名,尽管对名额没有要求。之后才发现,原来除了学委和江明报了名,再也没有第四个。
我想其中的原由,肯定是源于上次那场错过了的蓄谋已久的征文,这也无可厚非。
说到这里我又不禁想起昔日训练场上的那对拼命三郎。林向这家伙打心眼里就是个缺心眼,整个区队可以说是人人皆知。
尤其是在训练场上,一幅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样子,非得跟大鹏争个高下,不管是日常跑操、五公里跑步、体能训练、还是月度单兵考核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
记得那个炎日的下午,队伍日常原地组织休息,奇怪的是大家都投合的推荐林向跟大鹏上去表演,你兴许可以想像,一对争强好胜又是训练场上的“死对头”的两个家伙同框表演是一种什么场面。
当指挥员问他们有表演什么才艺的时候,林向沉思了会儿,憋出了三个字:“俯卧撑。”
队伍顿时发出一阵厌烦的唏嘘声;我竟然也可恶的笑了出来,我猜到林向这家伙肯定会说做俯卧撑,因为我知道他除了这个基本也没什么才艺能拿得出手,更别说唱歌跳舞这种遥不可及的事了,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后来,为了应和下面的队伍,指挥员毅然决然的冒出了一句:“既然他们都那么厉害,就来PK下单臂俯卧撑吧。”撑声一片哗然。
伴随着撑声的响起,林向跟大鹏左脚向前踢了一个正步,附下身去,单手撑地,等待着指挥员的一声令下;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他们的侧脸,都余有训练时留下汗渍,倒也显得更加坚定。
至于当时情形也就不言而喻,也不做过多的描述。结局就是直到两人的双臂都非常诚实的扒在地面。不过这早已是两年前的事了。
可能是出于营造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311实验室在三楼最靠边的一个角落;整个实验室人满为患,还别说,真有点万人空巷的感觉。
林向好不容易找了个仅有的位置,靠着门边,一进门就能看见。
他小心翼翼的挪开靠背椅坐了下来,附身按下“电源”键,抬头开显示屏的那一刹那,林向被眼前那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戴着黑色眼镜的女孩给迷住了,就像被一位会武功的绝世高手点了穴一样愣住了许久,右手拇指也如僵尸般的定在了屏幕的右下角。
直到隐约感觉周围有股浓厚的力量向他逼近他才稍微缓过神来,原来老师早已走到林向面前站了许久。
这是林向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仿佛就像个婴儿一般,神情中涣发着那股从未有过的稚嫩,贪婪的欣赏着眼前这朵为她痴迷的芍药。
那个下午,林向的内心始终没能平静,女孩硬生生的引起了林向的注意,赶走了林向原有的疲劳;可她却看似毫不知情,这就有了后面那段羞涩的所谓的暗恋。
四小时的培训时间转瞬即逝,快到还没来得及多看上一眼就要说下课。
老师宣布了下课的命令,林向依然坐在原位,四小时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学员也显得出奇的配合,整个教室显得格外的安静。虽然时不时扭头看看旁边的女孩,又时不时伪装成一个认真看题的少年。
事实是那天林向整压根就没有打开过课件,桌面上依然是那张印有“Win7系统”的蓝色桌面。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女孩跟旁边的男生准备转身离去,为了不引起注意,林向选择若无其事淡定的坐着,眼睛却始终不敢目视女孩,直到完全消失在林向的视线。
【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距离,而是我坐在你旁边也好像隔着整个银河系。】
林向没有坐很久,而是远远的跟在那个女孩的后面,女孩跟那个男孩一起进了食堂,一起说笑着吃着午饭;林向同样坐在女孩旁边,只是中间隔了一个过道;
但是林向再也不敢偷偷的扭头,可能是距离的敏感性,再加上林向那颗异常激动的心,要是被发现了,估计很难想像会是种什么情景吧。
出了食堂,男孩把女孩送回了宿舍。
林向望着女孩进了宿舍这才扭头往回走;他意味深长的回想着坐在女孩旁边的感觉,准确来说应该是旁边的旁边,似乎忘了坐在自己跟女孩中间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孩。
那天下午林向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宿舍。
“林向,怎么了?这么晚回来?这不符合逻辑啊”江明见林向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脸疑惑。
林向:“哦,刚才到二食堂买了瓶水。”
“有病吧,大老远跑二食堂去去心买水?老实交代下午培训课上发什么愣,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可能是吧。”向林简略的答道。
之后便和往常一样,每每吃过晚饭总要摊开枕边的日记写点什么,只是这次没有以前那样爽快的提笔就写一蹴而就。
他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去描述那颗难以平静的心;似乎所有的文字都落荒而逃,感觉那些华丽的词藻在女孩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毫无生气。
其实林向每次偷偷看女孩的时候内心都非常忐忑,生怕出点什么差子,打扰到女孩看题,打扰到她跟旁边的人聊天,又或者因为自己看似不太正常的行为会给她带来困惑。
女孩脸上的笑容足以让林向傻笑起来,脑子还算是清醒,通过女孩与旁边的学员对话,林向大概能猜到女孩性格比较开朗,一言一语都恰到好处,都是林向理想的模样。
途中女孩吃了两个橘子和两包饼干,女孩总是习惯地把它交给夹在中间的那个男生,再由男生剥好递到女孩手上。林向看着女孩吃东西的样子真的很美很美,跟女孩的笑容一样,散发着耐人寻味的模样。
满是艳羡的神情,那个男生应该很幸福吧,能够给女孩剥橘子,想必他今天肯定是花光了他所有的运气才能享受这份殊荣。
不管怎样林向都感到非常幸运,在这个近视平常而又不同寻常的下午,能够遇见一个这么特别的女孩。
在爱情这个美丽的词语面前,他就像是一只刚出茅庐的牛犊,这点林向坦白。
林向一直以为女孩的出现肯定是上帝特意的安排,是上帝对林向最好的恩赐;可林向却不知道上帝给予他这些美好的同时,同样也伴随着疼痛。
都说有一种羞涩的喜欢叫做爱在心里口难开大概就是这种味道,默默的跟在女孩后面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的抉择,至少可以每天看到女孩熟悉的背影。
林向没有足够的勇气前去跟女孩打招呼,心想倘若下午真的蹒跚的走到女孩面前,吱吱唔唔的问着女孩的名字,女孩难免会被这莫名其妙言语弄得尴尬起来。
希望明天早上的太阳早点升起,下午三点二十的夕阳早点回家,这样我就能更快的看见你,跟你一起呼吸同一空间的空气,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时间不早了,期待明天的相聚,晚安。
林向合上日记本,习惯性的放在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