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x和Boar快步穿过空荡荡的街道,身后跟着两名屠夫公会的打手。头顶上,路灯零零星星,灯夫傍晚时将它们点着了,此时已将近烧完。灯光在他们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掌灯人这会儿已经上床了,陪伴他们的只有初冬凌厉的寒风,透过厚重的大衣直钻他们的皮肤。天空已经阴沉了一整天,现在仍在遮挡着星光和月光,诸神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寒冷的风暴。
Ox朝周围的建筑张望着,试图对照着他早前画下来的地图确定他们的位置。他们刚离开港口不远,准备穿过鱼市,进入典当巷口,最后再进入地下城。尽管并不熟悉这里,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因此放慢。
Ox一生从未到过勒茹路,但他猜所有的瓦伦蒂亚城市都大同小异——布满了废弃的房屋和破败的贫民窟。他不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而且他们与引路人会面的时间片刻也不能拖。现在,他脑中只有一个目标,复仇占据了他所有思绪。
在这个黑夜,文森特·德·劳伦蒂斯和他的渔民公会都会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Snakeskin盯着Ox背后的小刀,身体浸湿在屠夫的大衣,也即他今晚的伪装中的汗液里。跟屠夫们不一样,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寒夜,在厄尔斯齐拉德,她常常一个人蜷缩在桥底或者街边度过夜晚,无论寒暑都不能伤她分毫。
让她不好受的反而是身旁挂着的大砍刀,它不趁手的重量拖慢了她的脚步,而她挥舞这把武器时笨拙的姿态也被另一个屠夫看在眼里。她担心的当然不是会在战斗中遇到危险,她暗中藏了几把关键时候能排上用场的刺刀。比起屠夫们的武器,她更喜欢这些刺客玩意儿。
Snakeskin有点被屠夫大师的怨气逗乐了,他的复仇既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杀掉一只劳伦蒂斯这样的小虫子没有任何用处,更不可能让Brisket恢复原状。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将她从死亡边缘拽回来。Snakeskin早就听说Ox是个务实而强硬的人。
名不副实。
不过能看着Ox完成对一个无辜者的复仇,其中的讽刺意味还是让Snakeskin觉得很甜美。凑巧的是,根据来自惹人厌的Avarisse和Greede的消息,她这趟还能顺便从渔民公会的地牢里把长腿救出来。
她整晚都在跟着屠夫们前行。
他们此时站在两栋大楼之间深沉的阴影中,Ox几乎看不见对方在黑暗中的脸,只有一点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你就是那个叫Ox的人?”那人急匆匆地说。
Ox点点头,在他身后,Boar哼了一声,Ox同意大块头的想法,这个问题太蠢了。当屠夫的公会球队长站在他们身前时,就连他的狗都能认出他来。但屠夫大师很清楚应该暂时给对方卖个面子,在他还有用的时候。
对方用火石点亮了一盏灯,然后迅速关上了灯罩,留下一点灯光用于照亮前路。他们往前走去,深入巷子中,离开了正常的世界,走向地下城。
巷道先是向左蜿蜒,然后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右转,接着又是右转,他们似乎向下走了一段,然后开始直行。一路上空气中都是死寂,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尽管他们还在地面上,但头顶没有一丝光线。
突然之间,带路人停住了脚步。幸好Ox离得够远,才没有撞上他,但Boar撞到了屠夫大师的背上,他失去平衡,向前踩了两步,Ox伸手扶住墙壁,才止住了脚步。这导致了金属撞击的声音在黑夜中久久地回荡,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
灯光在他们前面摇晃,那光线突然刺进Ox的眼睛,让他不得不眯起眼,伸手挡在额头上。“你们这些蠢货是要吵醒所有人吗?”那声音吼了他们一句。
Ox听到Boar在身后低吼了一声,他准备好拦住这只即将脱缰的野兽,但令他惊讶的是,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引路人在确定他们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后,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原地等待。他向前走了几步,举着提灯在四周的墙壁上寻找着什么。Ox听到他低语了几句,然后放下提灯,跪在地上。
屠夫大师听着他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子,他的轮廓挂在提灯上,而提灯正坐在一个用鹅卵石围住的下水道口上。随后他听到锁转动的声音,那人站起身,将沉重的井盖翻了过来。
“我们进去。”对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在微弱的灯光中伸手指了指。
Snakeskin跟在最后,左右观察着,看看是不是有人被这些蠢货惊动了。这真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幸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让她想起了跟长腿的争执,她总是坚持要独自完成这样的任务,这大概就是原因。
她的夜视能力极佳,不需要灯光就可以看清楚墙的轮廓和头顶的云。她静静地站着,听着,努力将屠夫笨拙地爬入下水道的声音撇开,将注意力集中在巷道中。没有声响,甚至连风都没能越过头顶的高墙。
她放下了心,最后深吸一口干净、新鲜的空气,然后钻进了那个隐藏着腐烂和污垢的漆黑的洞口。
里面很臭,散发着垃圾和屎尿的味道,跟Ox想象中的下水道一样糟糕。取代了巷道的安静的是水滴在地面和他们脚上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正在撒尿,永不停止。最终,当所有人都进来后,引路人关上了厚重的井盖,拉开了灯罩。在灯光下,Ox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他是个头很小,鼻子很高,让Ox想到了老鼠。他的眼睛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像金鱼的眼睛一样突了起来,大大的耳朵从杂乱的深褐色头发间冒了出来。他的肤色苍白,上面挂着一层污垢和灰尘,他看起来像个黑道中人,也可能只是只阴沟鼠。他腰间挂着的锋利的长刀无疑证明了前者。
小个子示意他们跟上。
“在下面没必要这么安静,这里没有警卫和探子。你们跟着我就行,不过看好自己脚下,嗯?”他顿了一顿,看着Ox身旁的Boar咧嘴一笑,“这里的暗坑甚至能把你这样的大个子吞下去。”他回身迅速走进前方的黑暗之中,没再回过头。
尽管看上去不太可信,但对方的勇气还是让他侧目。Ox拽住了那只野兽,耳边传来他的怒吼。在他开始甩拳头前,Ox摁住了他,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听我命令,闭上嘴巴!”Boar不爽地哼了两声,Ox继续在他耳边低语道,“等一会就会有很多人可以给你发泄,现在先忍一忍,我们需要这个人。别让我后悔带了你。”
Boar盯着Ox,眼神中充满了杀意,昏暗的环境让他的神情更吓人了。最终他点了点头,后面的两个同伴都很识趣,没有开口。在稳住Boar后,Ox满意地回身走向他们的引路人和提灯。
他们一路沿着下水道往下,旁边的水流越来越深,足够盖过他们的胸膛,他们不得不贴在边上前进。
有几处格外狭小,高大的屠夫们不得不猫腰前进;还有几块石头松动了,差点把他们甩下去,逼他们更加小心自己的脚步。有一次,他们不得不跳过一个很大的污水坑,即便他们的引路人尽力给他们提供了光线,还是有一个跟班差点掉了下去,多亏了他的同伴及时伸手抓住了他。
这里不是给Ox这种体型的人准备的,当然还有Boar,Ox能听到那个巨人在他身后咒骂着。他们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出口,引路人对这里的路格外熟悉。看来是个阴沟鼠没错了,Ox暗道。无论他是什么,现在少了他,他们都会迷失在这里,无论灯还有多久才烧完。
在屠夫大师眼中,他们在恶臭中走了很久才重新开始向上,但不久后他们又停了下来。这样下去,恐怕天亮了也没回到地面。引路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已经快到了,拐个弯便是。”他快步向前,四个屠夫紧跟在后。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看起来很老但足够结实的铁梯子,它附在走廊一侧的墙壁上。引路人将提灯举高,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小小的圆形出口出现在上方。
“就在上面,大概爬60步,就可以钻到花园旁边的庭院去。那里有一个很沉的铁栅栏,你们应该能把它推开。这么晚了,院子里不会有守卫的,不用担心声音太响。穿过院子,从最大的建筑进去,应该就是东边的走廊,可以直接通向他的房间。”他倾身向前,火光不经意间照亮了他的下半张脸,“那里可能有几个守卫,但我相信你们能自己解决。”
“你要像个懦夫一样待在这儿?”Boar扬起了眉毛。
“行行好,”他看上去很紧张,“要是被发现了,我这辈子就完了。我的家人也……公会都是怪物。”
“哼,软骨头,你刚才那张嘴巴哪去啦?”Boar大笑了起来,“是不是顺着你那对小短腿流到了刚刚的尿池里?”
对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张开了嘴,但马上又合上了,他病怏怏的大眼睛在灯光下盯着Boar。在那个瞬间,Ox以为这个小家伙要动手了,但他最终移开了目光,Boar冷哼了一声。
“够了,”Ox不能让他们再浪费时间了,“你会在这里等我们,对吗?”从Ox的语气听来,对方并没有选择,他颤抖着点了点头,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Ox对此并不在意。
“很好。”Ox一只脚踏上了梯子,伸手用力地摇了摇,它纹丝不动,只不过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一层灰挂在了他的袖子上。最好别爬得太慢,他想。他脱下手套,以便抓得更牢,然后开始向上爬。
上面是一片漆黑,在这幽闭的世界里,有的只是一级一级的拉手。他的动作机械而呆板,就像炼金公会那个古怪的吉祥物一样。他拾级而上,只听见下面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现在考虑他们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已经太晚了,他应该找别人代替Boar的。他不喜欢这个大个子的态度,而且一旦发狂,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血,不过他信得过Boar,拳头够硬。在他的所有队员里,Shank可能是最适合在黑夜中潜行,并悄悄抹了劳伦蒂斯脖子的,但Ox不信任他。他还需要在场外证明自己。Ox更愿意让同生共死过的大个子站在自己身后。
越往上爬,底下污浊的气味就越淡,空气也越加清新。Ox感觉手臂发酸,正常来讲,几十级梯子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但在黑暗中支撑着自己并伸手寻找下一级拉手让这变得难以忍受。屠夫大师希望他的伙伴们都能跟上,至少他的身后的声音没有让他失望。
最后,他们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丝亮光,非常微弱,但至少他可以看到拉手模糊的轮廓了。他加快了速度,爬了几步后,他看见了一个光圈。
最终,他挥拳击向头顶的金属,指节上传来了痛楚。他停了下来,嘶声命令其他人也停下来,然后小心地转过身,双脚站定在拉手上。他伸出双手,将发疼的手指戳进铁网的缝隙中,然后咬紧牙关,闭上双眼,举起了井盖。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灰尘洒落在他的肩膀,他不敢咳嗽,也不敢停下,只是继续用力。一声低吼后,井盖卡住了,它似乎已经多年没被打开过了,Ox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他继续用力,同时稳住自己的下盘。
最终,某样东西似乎被他冲破了,井盖开了,新鲜的空气涌入他的肺中,他小心地将井盖放到一旁,然后钻出了下水道。
这是他几个小时来见过的最亮的地方,每一面墙上都有一盏灯,烛火即将燃尽。就像引路人说的那样,Ox没看到守卫,他一边四周张望,寻找着引路人所说的建筑,一边等着其他人出来。
为什么这些大老粗慢成这样?他们爬得也太久了,Snakeskin的嘴唇因不屑而翘了起来,她又一次暗自发誓要在长腿面前继续坚持不再假扮屠夫。至少现在差不多可以甩开他们去找她的雇主了。
这事越早结束越好。
石墙摸上去很粗糙,这完全出乎屠夫大师的预料,这座渔民公会大楼的历史显然比看上去的要久得多。在他们脚下是无数的马赛克瓷砖,构成了一个个毫无意义的图案。
他们遵照指引向东前进,Ox在前,一个跟班断后,负责看风。可喜的是,甚至连Boar都很安静,唯一的声音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很轻,完全被外面的风声和雨声盖过了。他们等了一天的风暴终于在他们进入了大楼后降临了,外面的天空中不时就会划过一道闪电,伴随着一声响雷。幸运的是,这里的窗户不多,不至于让他们轻易暴露。
走廊突然转向左侧,Ox可以看到橘红色的火光透过门缝照在墙边和地面,他抬手示意大家准备好武器,听着金属摩擦皮革的声音。他们慢慢靠近,Ox闻到了一股不让他反感的香气。
他一般不会这么谨慎,都是横冲直撞的,但今天晚上他的心中只有复仇,他会为复仇改变自己的习惯。Ox摸到了门边,背靠着墙,从角落里扫了一眼房间后面的情况。
里面有两个守卫,一个坐在墙上的壁龛里,另一个大半个人靠在长戟上。他们也就这样了。这种长戟是给战场上的士兵用的,在这样狭小的房间里根本挥不起来,最多当作长枪刺两下,但还是不理想。Ox看不到另一个守卫的武器是什么,如果他使的也是这样一把长柄武器,那藏得也太好了。他们两人身上的盔甲都不算结实,只有一块胸甲和一对臂甲。
另外,房间里摆满了舒适的椅子和古色古香的装饰物,看上去是会客室。另一边的大门上是金银雕成的鱼飞跃在水面上的图案,这无疑暗示了里面是宫务大臣的私人房间。Ox知道他必须从守卫之间冲过去,让自己的手下缠住他们,他才有时间进入劳伦蒂斯的房间干掉这个混蛋。
他回身靠在墙上,跟其他人描述了他看到的情况,Boar在黑暗中咧嘴一笑,Ox不需要问就知道这个大块头明白该做什么。
他们同时冲进了房间,让两个守卫吃了一惊,靠在长戟上的那个把他的武器撞倒了,另一个人稍微好些,在屠夫们冲过来前抬起了一柄吓人的大刀。Boar高举斧头冲向了他,而Ox径直朝他身后走去,此时另一个守卫正被另两个跟班缠住。Ox朝那扇门重重地踢开了门,冲了进去。
屠夫大师发现自己再次身处黑暗之中,他面前唯一的光来自另一扇门的后面。即便在黑暗之中,Ox也能通过轮廓感受到上面奢华的装饰。
Ox猜那是卧室,正当他朝那冲去的时候,出来查看情况的劳伦蒂斯迎面撞上了他。劳伦蒂斯被Ox吓到了,他张着嘴呆立着,握着小刀的手颤抖着。屠夫大师迅速地用左手将它打飞,然后用右手掐住了宫务大臣的脖子,收紧了手指。
他盯着渔民公会的宫务大臣,心中清楚对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时刻。劳伦蒂斯可能是自由城邦帝国中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真正的权臣,不是他曾经面对的那些傀儡贵族和领主。
他的左手从腿上抽出了一把长匕首,这是他在百年战争中从一个越德军官尸体上收获的战利品。一个杀人者的武器,正适合杀人。
劳伦蒂斯的指甲划在屠夫大师的袖子上,他双目圆瞪,嘴唇发紫,试图说些什么。Ox并不想听,这是屠夫杀鸡儆猴的一夜。
刀尖穿过空气,刺进了劳伦蒂斯的肚子,猛地往上一划。Ox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宫务大臣,他将刀抽出,重复了这个动作,两次,直到两人的衣服都被血浸透。劳伦蒂斯的眼神开始涣散,也停止了挣扎。血溅得到处都是,它流到了地上,在他们脚边聚成涓流。Ox没有松开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他把头凑了过去,劳伦蒂斯快死了,快死了,无论是失血还是缺氧。
Ox说出了对方临终前听到的最后几个字。
“这下是给Brisket的。”
Snakeskin在战斗当中溜走了,她毫不怀疑劳伦蒂斯已经是个死人了,Ox在不经意中又给联盟当差了,现在是时候在守卫到来前找到长腿并及时撤退了。
渔民公会地牢的入口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门,就处在一条普普通通的走廊尽头。Snakeskin小心地从一个掩体闪到另一个掩体,躲开被屠夫们引来的守卫的耳目。
Snakeskin轻轻推开门,从缝中钻了进去。
里面的空气更冷一些,台阶直直地通向下面,四周的墙壁已经老得褪色,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火把,空气中充满了霉味。她迅速前进,寻找着牢房,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到门,直到她进入了大概已经低于水平面的地方。在那里,空气中的潮湿取代了霉味,楼梯走到了尽头,她看到了牢房。
第一间是空的,铁栅门敞开着,看起来已经有年头没有人住过了,上面遍布着铁锈。Snakeskin没有进去。下一间没有门,里面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摆满了吓人的刑具和各种瓶瓶罐罐,大部分都布满了灰尘,看上去很久无人问津了。她继续往前。
前方一片漆黑,Snakeskin不得不从墙上拔走一根火把,她周围的是一些新牢房,上面的木门用金属插拴锁住。为了不发出声音,Snakeskin小心地拔开一个一个插拴,但每一回她弄出的声音在无声的地牢里都显得震耳欲聋,但没有守卫出现。
在打开一个又一个空荡荡的牢房后,她开始感到绝望,也许她再也不可能找到长腿了。这些牢房都很干净,看起来最近用过,但没有一间里有人的踪迹。
最后一间与其他不同,上面没有锁,只有一根金属握把。带着越来越强的不安,Snakeskin打开了它,里面是一间刑讯室,摆着沾满血迹的刑具,看上去不久前被人用过。在房间的最远端,赤身裸体的长腿头垂在胸前,靠在墙上。
Snakeskin迅速地穿过肮脏的房间,走向他,小心地避开了房间中央的大型刑具。长腿看起来非常糟糕,四肢上的血迹都已经发黑了,他的胸口青一块紫一块,周围的皮肤泛着红色。他身上散发着脓水、汗水和胆汁的气味,胸口已不再起伏。
Snakeskin很高兴长腿死了,或者说跟死差不多了。他们的交情还没到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救他出去的地步,何况或许只要把他的镣铐切断,他就会直接摔死。
是时候离开了,现在外面的守卫应该已经开始全面搜查屠夫了,供她逃脱的阴影将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