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闲气

《争闲气》作者:苏轼

原文:桃符仰视艾人而骂曰:“汝何等草芥,辄居我上!”艾人俯而应曰:“汝已半截入土,犹争高下乎?”桃符怒,往复纷纷不已。门神解之曰:“吾辈不肖,傍人门户,何暇争闲气耶?”

译文:有户人家,门板上贴着门神,门楣上挂着艾人,门下钉着桃符,都是用来辟邪的。有天,那桃符忽然抬起头来,骂艾人道:“你算什么东西,一把草叶子,居然爬到我的头上来了!”

艾人低头看了桃符一眼,也骂道:“半截身子都埋到土里去了,还敢和我争高下!”互相吵得不可开交。

门神实在看不下去了,半劝半骂道:“我们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几个给人家看门的,还有工夫在这里争闲气么?”

争论不休无非是不分高下,如果高下立判,还需要费尽口舌争论吗?所以,只有门神是个明白人啊。

也不必嘲笑桃符艾人,谁身上没几分奴性,谁又能做到不攀比不对照呢?苏东坡根本就是在描摹人性,人性的丑陋比比皆是,时时发生,才会让我们熟视无睹,不以为意,毫不觉察吧。

人都更容易看到自己的美好,而忽视自己的拙劣,如门神这般能够准确定位的,很难得。看向自己时,充满了虚幻的美好和感动;看向别人时,顷刻换一双利眼和一副挑剔的神色。

越挣扎越深陷。当人开始在烂泥地里挣扎,慢慢陷进的也许是沼泽,亦或是深渊,人性恶的深渊。

口舌之快像一双小手按摩着身份低贱带来的伤口;暗下黑手像一粒灵丹缓解了嫉妒带来的啃噬;落井下石如一针止痛药麻痹着求而不得的痛苦。我不美好你也别想清高,只要有人陪,就是安全的。

当我们和深渊相互凝视,她开始将我们挟裹进怀抱,让我们无法挣脱,直至动弹不得。

快意恩仇,是一个看似美好的字眼,它鼓舞着我们在泥沼一样的人性里相互厮打,一片狼藉。人是有毁灭冲动的,在被深渊拖向深处,便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我们都是艾人、桃符,也都是门神。只是多数情况下,对自己装聋作哑。美好如同烟花,绚烂而短暂;丑恶如同黑夜,漫无边际。我们惧怕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和暗藏在黑暗中的邪恶力量。

很多时候,我们屈服,这不是我们的错;还有一些情况,我们选择看见,这便是勇敢。只是,不要在泥中挣扎,不要相互厮打。


我的第53张见感思行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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