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23

出其东门  有女如云（1）

乘龙御凤弄玉箫

1

        秦女弄玉，也许真有其人，也许只是个传说，不过弄玉和萧史乘龙御凤成仙的故事，却世代相传。

        公元前的某一天，有人献给秦穆公一块碧玉，恰逢宫中添了一位千金。双喜临门，穆公高兴得过了头，忘了给女儿取名，孩子满周岁了还没有名字。

        生日那天，穆公令人把用那块碧玉，放进抓周用的盘子里，女儿别的东西都不要，单单选中了那块碧玉，抓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不肯放下。穆公心生爱怜，给女儿取名“弄玉”，并把玉赏给了她。

        弄玉从小聪慧恬静，喜欢音乐，宫中每有乐声响起，她便听得入神，尤其迷恋听笙乐，百听不厌。稍长，请人弄来一支笙，无师自通，吹出的笙曲悠扬动听，引来百鸟群集。穆公愈发钟爱这个会吹笙的女儿，找来能工巧匠，把那块绿玉雕成一支笙（这块玉够大了），弄玉吹之，声如凤鸣，宫中无人出其右。穆公还专门为弄玉修建了一座楼，取名“凤楼”，楼前有高台，名为凤凰台。

2

        弄玉长到十五岁，出落得姿容绝世，翩若仙子。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穆公想按照周代的婚俗，在异姓诸侯国的世子中为女儿挑选女婿。弄玉不肯，她对穆公说，要找一个懂音律，善吹笙，能唱和的人为夫，否则一概不嫁。穆公拗不过她，派人四处寻找这样的人，一直也没找到。

        一个月圆之夜，弄玉独自在凤楼里临窗吹笙，隐约听到远处有箫声与笙声相和，笙起箫和，笙止箫停。弄玉心中惊异，却不知何人吹箫应和，怅然若失。夜半人困，迷迷糊糊地睡下，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英俊少年，吹着箫，骑着一只彩凤飞到她身边，对她说：“我住在华山，非常喜欢听你吹的笙声，希望与你合奏一曲。”她答应了。于是两人一人吹笙、一人鸣箫，唱和如一，喤喤盈耳。猛然醒来，原来是一场梦，但梦中景象，宛如在眼前，令她难以忘怀。

        弄玉把自己的梦告诉了穆公。穆公爱女心切，派右庶长孟明到华山寻访。一个村夫告诉孟明，山上有个明星崖，七月十五日那天来了一个少年，盖了一间茅草房，住在里面，白天下山买酒自饮，晚上便在月光下吹箫，不知道是哪里人。孟明按着村夫的指引，登上华山中峰的明星崖，果然找到一个名字叫萧史，又会吹箫的美少年。孟明说明来意，就把他带回了秦宫。

        穆公见到萧史，羽冠鹤氅，玉貌丹唇，有离尘绝俗之韵，就有几分喜欢。又听萧史吹奏了几曲，美妙绝伦，十分地满意。弄玉躲在屏风后面看了萧史，听了箫音，喜不自禁，原来这个萧史就是自己梦中见到的少年。

        穆公征得女儿和萧史同意，命太史择选吉日，于八月十五中秋之日，为二人成婚。

        婚后，住进凤楼里，夫和妻顺，伉俪情深。萧史教弄玉吹箫，弄玉又跟萧史学导气，渐渐可以不吃火食，以后几年两人不饮不食，也不出凤楼，只在楼里笙箫协奏，雁侣齐翔。一天晚上，淡月疏烟，氤氲缥缈的凤凰台上，二人笙箫相和，响入天际，竟引来金龙紫凤，落在凤凰台上，萧史乘龙，弄玉跨凤，双双升仙而去，不知所踪。

3

        上述轶事，清代蔡元放的《东周列国志》里有“弄玉吹箫双跨凤，赵盾背秦立灵公”一章记载较详。这个故事最早见于西汉刘向的《列仙传》中的萧史传：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作凤楼，教弄玉吹箫，感凤来集，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夫妇同仙去。

        后世多有附会之徒。郦道元《水经注》、郭璞《南郊赋》、李昉《太平广记》、余靖《西山行程记》、薛大训《古今列仙通纪》等都可以找到弄玉，萧史的仙影。唐代李白也有《凤台曲》曰：

        尝闻秦帝女，传得凤凰声。

        是日逢仙子，当时别有情。

        人吹彩箫去，天借绿云迎。

        曲在身不返，空馀弄玉名。

        因为传说中萧史、弄玉居住在华山中峰，所以现今中峰又名玉女峰。玉女峰上许多胜迹也因玉女而得名。人们在中峰上修建了玉女祠，祠前有一石臼，名为玉女洗头盆；前面的石台，名之玉女梳妆台；下面的石洞，据说是玉女当年的居室，称作玉女室。玉女祠北又有品箫台、引凤亭，是萧史吹箫引凤的地方。多是后人的穿凿附会，如今华山中峰明星崖下的“玉女祠”就是清人的手笔。

        笙箫合奏，夫唱妇随，岂不赛过神仙，何必成仙？弄玉是我们叙述的所有女子中唯一没有看到其无奈或是悲惨结局的人，也许这是她要成仙的缘故吧。她在仙界是否幸福，便无人知晓了。

        民间另外一种传说，或许更符合人间常理。

        萧史和弄玉成亲后，非常恩爱，两人经常一起吹箫，秦国的山林溪边、蓝天、夜空，几乎时时可以听到他们的合奏。秦国的少男少女被他们这种浪漫的行为感染，也开始唱歌跳舞，全国的气氛由严肃变活泼。这种现象使朝廷臣子很忧心，怕社会风气因此变坏，所以不断向秦穆公进谏。萧史和弄玉为了不为难父王，也为了逃避烦人的闲话，不告而别，躲到一个别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然后，就是老掉牙的结尾：他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还有一种说法，萧史弄玉的故事是汉代道教高手杜撰的一则寓言，寓意道教所讲的夫妻合体双修成仙的法门，箫隐指男根，玉隐指女体，吹箫弄玉所指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