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黑衣老者(学业繁忙,闲时小记)

魏冲在项荣夫妇家一住便是半月。项荣本就是习武之人,金疮药,续骨膏也是家中常备之物,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魏冲在项荣夫妇家中也不闲着,正遇上收春天茬的麦子,凭着自己一股子的蛮劲,里里外外帮了不少的忙,还教小公子杨鹿膺和项荣的小儿子项冬一些外家武功。

魏冲师从潍州大昭堂罗皓先生,这个帮派有一口号:一招创一派,一师传一人。可见大昭堂武功之凌厉。一个师父需要精心挑选学武之才,一生只教一个徒弟,便足以在江湖立足。大昭堂的大昭掌一共有八式分别是奋发、冥凌、无远、雾淫、蜮伤、汤谷、寒凝、魂归,每式又分八个变化,变化虽然不多,但是拳掌刚猛,令人防住也关节疼辣。

他常称赞项冬聪明机灵,武学道理一讲便懂,常说这小孩不似其名,一点也不冰冷木讷,常有想收他为徒的想法,但总碍于师门门规和身处险境,就教一些粗浅的入门外家拳。但对于杨鹿膺他却是倾囊相授,虽然杨鹿膺的悟性不及项冬,但也算勤奋刻苦,不落下功课。每次江铃儿劝他伤还没好,不可劳累的时候,他就说:“遇上好的徒弟,越教越高兴,俺这一高兴啊,伤就好了一半了”。他哪里知道项荣夫妇教项冬的上乘内功已经给项冬打下了深厚的根基,学一些外家武功当然是手到擒来,杨鹿膺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期间倒也少不了和项荣夫妇切磋武艺,知道了这两人师从枯月派梅如雪女侠。枯月派武功讲究飘逸灵动,料敌在先,其派中的上乘武功盈缺息法,更是讲究以己之盈攻彼之亏,要知道人一呼一吸,气时盈时亏,即便是内功高手练至气息均匀,只要在呼吸总有空隙可循。这门武功就是讲究以最快的速度洞悉对手呼吸,调整自己呼吸,以盈击亏,克敌制胜。

创此派者是北朝时期的云无意,此人自小机缘巧合习得崆峒派的浑厚内功,又从蛇形中悟得灵逸身法,一生钻研武功,遂创曲灵诀,后又自创盈缺息法,但这门吐息之法颇难入门,他之后的徒弟中优秀的也只初窥门径。其门下有侠名的徒弟众多,却一生没有挚友,常独坐月下感慨日渐衰老,所以自称枯月。

枯月派义士众多,在江湖上颇有侠名,魏冲也是早就听说了的。和项荣夫妇交流这半月,更是敬佩他们两个的武功、侠义。但也知道自己身处凶险,不可久留。于是告辞三人,向北而行。

当时辽国和宋就在山东北边接壤,十几年没有战乱,所以百姓安居,一路无事。这日,来到一个庄上,路旁牌坊大题胡家庄。看到路上一排排士兵经过,这些士兵多袍而少甲,不是宋兵装束,这才知道原来是到了辽国境内,出了宋国,料想应该危险稍解了。魏冲摸摸口袋,还有些散碎银子,于是进入了一家客栈歇脚。

刚坐下忽听旁边桌说些江湖上的事,那个身材宽胖的说到:“那卢青峰死的真是惨,据说是被人挖心而死,却不知是谁做此大案!”那瘦一点的跟上:“是啊,卢大庄主多大的名头,没想到最后是这下场,现在这世道,走在路上都怕有人背后使刀子。”卢青峰乃是青州第一庄的庄主,使的短钩枪深得祖上武谱精要,这种武器在江湖上行走非常显眼,武功不如他的当然躲之不及,而那些寻仇的找他也颇不费劲。

这两人说话声音也不是很大,但魏冲内力雄厚,耳目灵便,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后心头一拧,这卢大庄主竟是他们出逃前最后一天一同商量的弟兄之一,曾也蒙受杨家厚恩,现在竟已然身亡,而且还是被挖心而死,这对手是何等狠毒!他的手被捏的咯咯作响,怒火在心里猛烧着。这时又听那胖子回道:“我听说卢青峰死前是在躲避什么仇家,最后还是被仇家杀了,而他住的客栈竟然没有一点一点打斗的痕迹,他的螳螂枪更是没有用武之地,竟是被一招致命,他得罪的那人身手当真是深不可测。”魏冲越听越怒,眼看就要按耐不住找那两人出手撒气,突然听他旁边的那孩子颤巍巍地问他:“魏伯伯,他们口中的是卢伯伯么?”这三四岁孩子不知道卢青峰是谁,但这几天发生的事也让他了解了个大概,虽然不愿相信他的卢伯伯是为他而死,但还是问了出来。听他一问,魏冲登时缓过神来,如果出手那岂不是自露身份?于是继续听他们讲下去。那两人又感慨了半天世道之乱就结账走人了,魏冲两人心中不悦,胡乱吃了也就上路,此番也就知道了兄弟几人秘密商议的事已经败露,自己和小公子还没有摆脱险境。

这天魏冲在客栈醒来,歪头却不见了小公子,大惊之下没有了一丝困意,忙冲出房间寻找。他也不喊叫也不询问,顺着房间一个挨一个找,终于在后院看到小公子的身影。北宋时期,民间娱乐已经多种多样,蹴鞠,舞龙舞狮等都是民间娱乐项目,从小生活在将军府邸的小杨公子见的最多的就是士兵们舞枪弄棒,哪里见过这等好玩的物什,听到小朋友们喊叫,当然忍不住下楼和小朋友们玩了起来。魏冲见小公子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一黑衣老者走到近前,这老者须发尽白,发系黑带,身穿黑袍,身形瘦削,瘦可见骨,拄一铁拐,就连魏冲的内功修为,都没有注意到这老者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看了看系在马厩的宝马,老者开口:“老朽毕竟年迈,脚力不及此马了。”边说边拿铁拐指向马匹,眼睛却放光似的盯着魏冲。魏冲见此人来者不善,回到:“要打便打,废话忒多!”老者道:“有人不愿多活!”话还没说完,老者出手,铁拐直向魏冲脑门点到,没人看到他长袍飞动,就好像铁拐自己飞出去一般。只有魏冲知道这是绝顶的指功催动铁拐。不及思索,魏冲也动手了,他身体后倾,两手撑地,躲过了铁拐一点,同时左脚向老者膝盖点到。眼看一击成功,哪想到那老者身体竟无比轻盈,随着铁拐劲力向前飞去,手呈爪型抓向魏冲胸膛!魏冲忙使一招大昭掌的魂归式,两掌拍地,移形换位,算是躲过了这致命一击。经此一招,魏冲已经明白了三件事:卢青峰的死一定和此人有关、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乱党势力已经进入到辽国境内。他琢磨眼下,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那匹千里马了,自己拼死拖住这老者,杨鹿膺解开马缰,方能逃脱。

杨鹿膺自从告别项荣夫妇,自己家的事已经从魏冲口中知道的差不多了,虽然不解其中的原因,但也知道自己家蒙受冤屈,对杀他一家的敌人恨之入骨,更是一路苦学武功,练到极累时,血红铺满了眼睛,硬是不流下一滴眼泪,有时候看的魏冲也是心疼不已。

此时,他正两眼望着那老者,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魏冲向他使一眼色,他随即明白。说时迟那时快,魏冲拍掌而上,使出大昭掌无远式的一招,由远及近,只是瞬间的变化,但声势浩大,激起漫天黄尘。那老者貌似也有所顾忌,不敢托大,运气全身,黑袍呼呼作响。就在此时,杨鹿膺窜向马厩,解开马缰。刚跳上马背,忽然铁拐打到,眼看杨鹿膺躲不过去了,那马毕竟是千里马,深通人性,竟然舍命护主,抬起前蹄挡下了铁拐。魏冲见此状好生激动,见老者没了铁拐,大喝一声,使出大昭掌奋发式一通抢攻,老者后退连连。但是魏冲知道自己这功夫重在速胜,不胜而后气不济,必然落败,所以趁这老者全力防守的功夫,翻身跳上马背,那马本来就受伤不轻,如果是平常的马,移动半步也难,但这马大步流星,好似沙场大将,只管冲锋,不顾生死。那马一口气逃出十几里,来到一山脚下,只要上了山,就决计再难找到他们。此时这匹马再难行走,扑哧一声摔在地上,杨鹿膺扑上前去,抱住马头,手捋马鬓,嘴里喊着:“好马儿好马儿。”伤心不已,但也不敢放声哭出来,眼含热泪,眼眶充血,睁睁地看着那匹马,那马又粗粗呼吸几声,便气绝了。杨鹿膺又抱了半个时辰,此时天已见黑,便和魏冲一起把这匹马埋了。

当夜,魏冲想:“久居山上,虽然不愁吃喝,终究不是办法,一时半会还好说,时间长了找到这的人越来越多,良驹已死,那时再想逃跑也绝无可能了。但是那老者跟踪功夫了得,我连逃数十天硬是被他追上,他夸口耽误时间是因为宝马的缘故,如果我带着小公子强行出去,再遇上那古怪老者,也绝无生还可能。”他翻来覆去,苦思冥想,已到半夜,最后也只想到一个办法:再炮制出逃之夜的办法,调虎离山,自己主动暴露行踪,引他来追,拖延时间,让小公子逆道而行回到项荣夫妇家中,之后再另想办法。于是他摇醒正在熟睡的杨鹿膺,道:“小公子,俺受你爹爹厚恩,又受众兄弟之托,保护你摆脱乱党追捕,可不想现在行踪暴露,与其在此地徒等就死,不如和他们赌这一条命。”如此这般和杨鹿膺说了,杨鹿膺几乎哭诉道:“魏伯伯,我哪也不去,我不怕死!我们就呆在一起!同生共死!”魏冲道:“小公子你这是说哪里话,俺贱命一条,侠者为义而死,杨将军对俺有恩有义,俺死也可以!你要知道你不是活你自己之命,你乃是活整个杨家之命,俺兄弟卢青峰和俺这个糙汉子的命!等你练就武艺,就把这些乱党败类全都杀干净,就算给我们报仇了。”过了一会,魏冲又说:“小公子,俺师从大昭堂的罗皓先生,咱们这一派啊有个口号,叫一招创一派,一师传一人,你一定莫要荒废功课,将我们这派传承下去。等你武功学成,一定要多行仗义,莫行奸邪,才能光复杨家啊。”说这话竟然俨然一种师尊的语气。杨鹿膺眼含热泪,僵硬地点点头。

之后魏冲又口述了好几遍大昭掌的心法秘籍,确保杨鹿膺背的准确无误之后,又对了几遍逃跑的流程,项荣夫妇家的位置,魏冲更是将身上的钱财悉数交给杨鹿膺,并千叮万嘱一路小心谨慎,一切准备妥当,天也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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