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琴师

文｜十七君子

1

听闻洛阳有一位久负盛名的琴师，为人低调沉稳，素来爱穿一袭玄色长衣。即使是天子来召，也不就。

手中的琴也是一把上好古琴，选用江淮流域温度适宜之地的紫色桐木专门遣57位名家耗时六个月在梅雨时节完成。此琴带有天然的香味，令人不乏。音色清脆响亮。

名为 长相思。

琴师不曾未任何一位君主作曲。他说，作，只给意中人。

名扬天下。

2

很少有人见过他，只是随身的几个侍女从小伴他长大。因与果郡王交好，十八岁后一直住在王府，不问世事。

恰逢皇上寿辰，果郡王入朝拜寿，无礼可送，便求得琴师与之同去，作一曲，来博天子一笑。

琴师黑长的睫毛微微一抖，缓缓转过身，望向那浩淼的星空。西南方恰有几颗红鸾星动。

琴师低下头，轻轻的说，看来躲不掉了。眼底丝毫无波动。

至宴。

年仅二十岁的甄嬛一袭粉红衣裳，不着任何雕饰，额头上那朵梨花分外芳香。

曲正浓郁，果郡王开门而入，吹箫带玉，悠扬元洺。

琴师跟在身后，抬头望见那倾国倾城的美貌，眼睛里的湖水突然一惊，荡起层层波纹，久久不散。好久，琴师伫立在那里，竟忘记了怀中抱着得琴。

曲终。甄嬛低眉一撇，缓缓弯腰向果郡王请安。一眼竟扫向玄色衣的琴师。

琴师又是一惊。此时，琴师22岁。风华正好，春雨娇娆。

皇上问“老十七啊，今个你可是来晚啊，快，自罚三回”。

郡王俯首低头“臣等因去寻来洛阳琴师，路上耽搁了”

“噢？可是那长相思？”

“回皇上，正是”

“恩，哈哈哈哈，正合朕心意，来来来，琴师，上前一步。”

“琴师，名何？”

琴师面色不改说，惊羽。

“好名字，好名字。‘一语不惊揾凡间事，几音却令鸟惊觉’啊，好！好啊！”

惊羽缓缓放下琴，波动琴弦，只觉清流之声，溢于杯底。皇宫外，吹气几缕清风，如流扶风。

曲罢。众人一片叫好。

惊羽起身，有意却无意的望着她。

3

因果郡王在宫里与皇上叙旧，惊羽便陪下来。

无意留心花木，却去往依梅园数次。

已是仲春，早无梅花。

琴师自言自语，听闻你与郡王在此相遇。

轻轻的说，却怎如此伤心。

安放好长相思，坐下。柔指轻轻拨弹，闭眼凝神，又有何用，闭上眼睛，却还是你。似乎风也因此动容，廖无声音，静静在此听完这一曲。

他小声说，就叫它呰梅赋如何。

抬头却看见甄嬛笑意宴宴躲在树后。迈着步子幺幺走来。

“素闻先生好音色，今日再闻，果不一般。”甄嬛娇柔清风，恣意而生。

“臣献丑了”，琴师身子一弯，眉间却有了喜色。

“那先生可否在为本宫奏一曲？”

“额……”琴师少有犹豫，最终说“好”

那日在伊梅园琴师兴致大发。其实满园春色也抵不过姑娘弯弯的笑颜。

4

琴师夜晚再观天象，红鸾星已不再乱动。聚成一个点。

“难道这是天意？”

明日，琴师派人将长相思送往碎玉轩。莞贵人甚是欢喜。终于摸到了真正的长相思。原来那一把，终究是伪货，在逼真还是差的。

5

琴师悄悄退隐，搬离郡王府。

谁也不知道那日送去的琴底，描上了几行字

‘曲为意中人’

用冰莲柏芝作墨，作在木器上丝毫不露痕迹。只是在寒冬时节弹曲才会显现。

“贵人您，终不会知晓吧？”

琴师鬓角已经为白。

“终究，逃不过宿命，不过，无悔。”

6

甄嬛那日唤浣碧去求蝴蝶之时。果郡王应允会拿来。

郡王回府，立马寻蝴蝶。不晓，门台上的石阶放有一个木制景瓶。打开一看，数十只硕大的蓝蝶。君王很是欢喜。

这寒天里，谁放在这。

“我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阿嬛”

在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天，琴师看完了梅花。卒。

7

小时候，琴师体弱多病。也是一个冬天。一病不起。

找来一个巫医。

巫医给他娘一把长命锁

“这孩子只能保他到23岁，无他端。等到看见他心爱的女子，眉间有一朵绽放的梨花，就该离世了。”

他娘亲痛哭不以。

“哎，他注定没有姻缘。说来也是命苦。但见到心爱之人，已属幸运。你知道多少人这辈子注定孤独。”

这孩子就叫 惊羽吧。

下一文《鲁阳戈》敬请期待

愿你遇良人与你欢喜城

长歌暖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