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以四教与孔门四科

“子以四教”出自《论语·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孔门四科”源自《论语·先进》：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南宋王伯厚在《困学纪闻》中说：四教以文为先，自博而约；四科以文为后，自本而末。实际上两者是一致的，四教是时间上的安排，四科是专业上的划分。我把两者对应关系概括如下：

德行（行）：道德素质、品行操守。

言语（信）：言以治国、语以安邦。

政事（忠）：国是为政、齐家为事。

文学（文）：文以载道、学则多识。

孔门的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分别培养道德修行、治国安邦、经世济民、知书达理四类人才，近似于于今日大学的伦理学、领导学、管理学、人文学四个专业。

德行，主要指道德实践，重礼义修为。德行是内外之称，在心为德，施之为行（《周官·师氏》注）。范宁：“德行，百行之美也。”李炳南：“德行列为第一，足见道德教育最为重要。”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颜子好学，于圣道未达一间；闵子骞孝格其亲，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禄；仲弓可使南面；冉伯牛事无考。孔子固然重视文，但更重视行，二者相比，行比文重要得多，所谓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而且，在孔子看来，文化知识只有落实于道德实践，才能真正起作用。

言语，重以正治国和以奇游说，与人交往的诚信。精于言语、善于辞命是治国安邦的关键环节，文件与会议正是言语思想的表达。论语云：“一言以兴邦，一言以丧邦。”“人无信不立，言而无信，不知其可。”“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论语正义》：“《毛诗·定之方中》传：‘故建邦能命龟，田能施命，作器能铭，使能造命，升高能赋，师旅能誓，山川能说，丧纪能诔，祭祀能语。’此九者，皆是辞命，亦皆是言语。”言而有信是与人交往的一个基本原则，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政事，重政治、经济、法律、军事、社会诸事务，忠非常重要，是对待别人真诚、忠心，所谓与人忠、与人谋而不忠乎。只有以忠心待人，以忠心事人，才能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文学，主要指各种文献知识，包括《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质朴多于文采，流于粗俗：文采多于质朴，就流于虚伪、浮夸。只有质朴和文采配合恰当，才是个君子。文与质是对立的统一，互相依存，不可分离。孔子的文质思想经过两千多年的实践，不断得到丰富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史记·秦始皇本纪》：“此四君者，皆明知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重士，约从离衡。”李充（东晋学者）曰：“典籍辞义谓之文。孝悌恭睦谓之行。为人臣则忠。与朋友交则信。此四者教之所先也。故以文（教）发其蒙，行（教）以积其德，忠（教）以立其节，信（教）以全其终也。”

至战国，“孔门四科”流变为诸子百家。德行科演化为或偏于内养，或偏于外用的百家心法；政事科演化为黄老道家、法家、兵家诸家；言语科主要演化为名家和纵横家；文学科主要演化为“游文于六经之中”的儒家，古代经典则为百家所共修。三代王官学经由孔子师生发展为孔门四科，以四科为核心流变为诸子百家，奠定了中国文化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