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扶桑(5)

一个作家和一所禅院

行者无疆tj 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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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然院景色)

京都有座"法然院",

少有人往,

因它既非"世遗",

亦非"国宝",

再普通不过的一介小寺。

但我却心而往之,

因为那里葬着一位

盛极一时的日本作家,

谷崎润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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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琦像,来自网络)

谷崎是唯美主义小说家,

文学上的"恶魔",

罕见地七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少了川端康成的幸运,

却像村上春树般擦肩而过。

但他称得上日本文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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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与妻子。来自网络)

并与中国渊源深厚,

其《刺青》、《细雪》、《春琴抄》

我曾经阅读,

到京都岂有不访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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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百惠与三浦友和主演的影片。来自网络。)

沿哲学之道徐行,

望见林间茅舍青苔的院门。

秋枫筛影,

竹篱拥风,

寂静赋你庄重的心情。

沿院外小径上行,

便是谷崎的墓地,

没有奢华的坟茔,

一株樱树,

两方原石,

伴着不曾远去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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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琦墓地)

樱花当是作家最爱,

石上"寂"、"空"二字,

也是他的亲笔,

枫染的秋美,

叶落的晨氛,

拥吻着作家往生之梦。

相比眼前墓地的素朴,

作家的生活与创作则无比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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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情欲里翻滚而不求解脱,

把女性崇拜追求到极致。

他早期"恋母",

母亲就是女神,

那臂弯、雪肤、丰乳是美的记忆。

他壮年"恋妻",

对松子如仆人对待主人:

餐桌上恭敬地给她盛饭,

自己肃立一旁,

服侍她饭毕,

才退到厨房和女佣一起吃。

他老来"恋足",

儿媳千万子"柳蝶般双脚",

幻想把它刻成墓碑,

死后能躺在她的脚下,

感觉"滑溜的脚底皮肤",

既痛又舒服,

哭着求她"再踩我!再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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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人性本能意识的快感

和美感作为创作源泉,

将恶魔主义"以丑为美"的美学逻辑

和唯美的浪漫主义紧紧结合,

开出朵朵绝美的"恶之花"。

他是日本侦探小说的鼻祖,

江户川乱步及横沟正史称他老师。

他深深地向往中国文化,

童年在秋香塾攻读汉文,

十几岁时即能赋汉诗。

1918年只身到中国东北、

北京、天津、汉口、

九江及江浙等地游历,

写出《苏州纪行》、

《秦淮之夜》、

《西湖之月》。

回到日本出任中日文化交流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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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再度拜访中国,

在上海与郭沫若、田汉、

欧阳予倩等人结识,

回国后写《上海交游记》。

1923年日本关东大地震后,

谷崎举家搬到京都定居。

京都的众多由日本唯美意识

所构建的园林、神社、庙宇,

使他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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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然院令他格外倾心,

"樱花盛开的时候尤其热闹,

然而一进寺院内便异常肃穆,

使人心情宁静。"

他在这里选下了墓地。

他选择"寂",

虽一生追求、崇拜、讴歌女人,

死后却不要她们来陪,

因早早把她们捧到了天上。

他参透"空",

墓碑对生平、作品、荣誉,

不著一字,

任历史评说,

任来者褒贬,

任其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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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着空寂转去法然院,

看看谷崎的钟情。

院门开敞,

碎叶盈阶,

不收一文门票,

只有一柱赫然而立,

上书"不许荤辛酒肉入山门",

作为寺规约束僧众。

门内的枯山水沙坛落上红叶,

灰白中点缀出秋意。

讲堂里有服饰展,

穿和服的女子进出婀娜,

正是谷崎当初之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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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无扫,

青苔犹存,

小桥上晨露尚滑,

一筑莲池盈水满溢,

滴出些轻响,

寺院林木静静地收了。

没了票检,

不设商铺,

虽减损些人间烟火,

但浓郁着清禅味道,

无可观,又处处可观。

便是林下苔痕、

婆娑树影,

和那落叶漂浮的池塘,

数尾闲游的鱼儿,

都令你贪看上个把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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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闪着怪异光斑的水面,

参差出魔幻的枝影,

清风里摇动的落叶,

宝瓶楚楚动人的亮色,

都构成梦幻般的美景,

这或许就是谷崎

追慕的"阴翳之美"?

谷崎或许在望向法然院:

"高硕的伽蓝建筑的客室,

与庭园相距较远,

终于光线暗弱,

无论春夏秋冬,

阴晴雨雪,

早晨、中午、傍晚,

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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