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的那根弦又被紧了几扣,脖颈后凉气直冒,令他不寒而栗。
“真遗憾,这么快就有两位朋友离开我们了。”脸谱的话里听不出一丝遗憾,“接下来大家要认真玩游戏哦。”
他再一次的环顾了这八个人,我们为什么被抓到这里,就是因为犯下了这些所谓的罪状?脸谱到底是什么人,他现在犯下了谋杀罪,这岂不是比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严重?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屏幕上跳出一张图表:左边一列是1—11的序号,右边一列是11个职业。
脸谱说,“这一关也很有意思,猜职业,请各位猜一猜彼此的职业,把图表中的序号和职业对应起来。”
这一关又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转念一想,如果他是脸谱,也会定下游戏,不过,根据现在掌握的信息,猜对八个人的职业非常的困难。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由选择三个人,向每个选择对象提一个问题。规则是问题内容不能涉及姓名、职业名称、工作单位等个人信息和经历,每个被问到的人都要如实回答,不能沉默也能撒谎。”
呵,还有这一招,真厉害!
“给大家两分钟的时间提问和考虑,现在开始。”
他的脑子飞速的转起来,现在除了自己,他能确定四个人的职业,3号是工程公司老板,10号是无业者,5号是金融公司高管,8号是律师,刚才有人嘀咕说仇富,那他估计就是建筑师。
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他仔细打量着八个人的衣着,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的是正统的西装,有的休闲夹克,有的是成套的运动服,然而问题四他们未必是在工作的时候被抓的,比如自己,绝不会穿着现在这身打扮去公司。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能从穿着和动作上看出些端倪。
身边的7号,拘谨的深色西装紧绷在身上,浅色衬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两个扣,穿着黑色皮鞋的脚不断晃动着,白色的袜子格外显眼。
保险销售?可能性很大。他点击了屏幕上的7号,在弹出的手写框里写到:保险有哪三大类型?
对面的11号由于屏幕阻挡看的不甚仔细,但他能感到对方个不高,身材微胖,穿着土气的褐色夹克。旁边的1号灰色的帽衫,上身时不时的小幅度摇晃着,像是有多动症。
他俩估计一个是出租车司机,一个是饭馆老板。时间容不得他仔细思考,他选择了1号,提出问题:现在出租车份子钱交多少?
而2号和9号更让他迷惑,两人身材和衣着非常接近,也都像上课般直挺挺的坐着,谁是医生谁是公务员呢?他选择了2号提问:浅表性胃炎要吃什么药?
突然屏幕下方跳出两行文字,是两个问题。
前两年去世的著名女建筑师是谁?
Windows重要基于哪种语言写成的?
有人觉得我是建筑师?呵呵,第一个问题他快速写下:不知道。
第二个问题他犹豫了,几秒后也写下了不知道。“道”字刚写完,脖子便一阵刺痛,屏幕跳出警告:不要说谎。
SHIT!他在心里骂道。没办法,他赶紧写:以C++为主的C语言。
三个人的答案也出现在了屏幕上。
7号回答:保障类、理财类、投资类
嗯嗯,不错,大概率是保险销售。
1号回答:不知道。
看来是餐馆老板。
2号回答:三九胃泰。
估计不会是医生,是公务员的概率大些。
2分钟的时间转瞬就到,脸谱说,“大家考虑好了吧,倒计时30秒,把表格中的序号和职业对应起来。”
他最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1号 饭馆老板 2号 公务员 3号 工程公司老板
4号 建筑师 5号 金融公司副总 6号 互联网运行主管
7号 保险销售 8号 律师 9号 医生
10号 无业 11号 出租车司机
接下来屏幕一片漆黑,四下又陷入沉寂。有人用指尖敲着桌面,有人头有节奏的晃着,有人不安的来回调整坐姿。
脸谱终于又出现在了屏幕上,“大家等急了吧,各位猜的还都不错,可惜有两个人运气不好,只写对了六个人。下面是正确答案。”
1号 出租车司机 2号 公务员 3号 工程公司老板
4号 建筑师 5号 金融公司副总 6号 互联网运行主管
7号 保险销售 8号 律师 9号 医生
10号 无业 11号 饭馆老板
他仔细一看,还好自己大部分都猜对了,心中略微松弛下来。但是1号怎么会是出租车司机,他连份子钱交多少都不知道,是不是脸谱搞错了?
“请9号和10号进入各自房间。”
“妈的怎么又是我!”10号拍着桌子大吼起来。
9号极不情愿的起身,转头看着10号,似乎是等他一起。
10号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没有起来的意思,几秒后,他就捂着脖子开始颤抖,身子不自主的蜷缩,但仍坚持着待在椅子上。
“如果谁心脏不好持续电击是会出人命的!”站着的9号喊了一声。
“谢谢9号的提醒,请9号立即回房间。”脸谱的语调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9号摇摇头,转身走回房间。
10号终于坚持不住,跌下座椅。
“请大家一起把他抬进房间,否则都要遭到电击!”脸谱的命令更加冷酷。
4号和7号率先起身来到10号身边,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各架起10号一侧的肩膀,想把他拉起来。然而人高马大的10号奋力反抗,差点把7号拽倒。
“你们谁敢动我!”10号躺在地上直蹬腿。
“你们还坐着干嘛,快来帮忙啊!”4号喊起来。
1号、2号立即去帮忙,他也想起身,看到8号仍然稳稳的坐着,犹豫了片刻,8号也似乎察觉到他的关注,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过去,他也起身跟过去。
有的拉胳膊,有的抬腿,六个人费了大力气终于把10号弄进了房间。回到圆桌,大家惊讶的发现桌面安静的坐着一个人,那是11号,他根本没有来帮忙。
六个人刚坐好就感到了脖子的刺痛,大家都捂着脖子躁动起来。
“很抱歉,由于11号没有行动,所以大家都受到了惩罚。”脸谱说。
靠!有人低声骂了起来。
11号局促不安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两眼直直的盯着屏幕不看周边。
屏幕又亮了,不出意料,上面是9号和10号房间的监控。9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10号依然是刚才抬进去时样子,四仰八叉的倒在地板上。
“现在给各位一个选择:谁愿意替换9号或者10号,如果有人愿意,他将和另一个人在房间中对决,两个人还能有一个出来。如果没有志愿者,9号和10号都会死!”相信脸谱的话不仅让他吃惊,在座的都惊讶不已。
屏幕上跳出了YSE和NO的弹窗,脸谱也变成30秒倒计时钟。
谁会这么圣母去救一个和自己不相关的人?他在心里嘲笑起脸谱的游戏。10多秒后,他便点击了NO。
倒计时结束,“很遗憾,没有人愿意替换他们。”大家的决定果然在他意料之中。
监控中9号突然摇晃着瘫坐在地上,随后躺下抽搐起来,10号也浑身颤抖,不多久两人便没有了动静。
一种莫名的负罪感爬上他的心头,虽然他对于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但奇怪的不安还是让他冷汗直冒,胃里沉渣泛起。
大家安静的出奇,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脸谱似乎也察觉到了大家情绪的波动,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而这更加重的众人的焦虑。
“如果我没有猜错,各位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吧。”脸谱四平八稳的话语打破沉寂,“这个谜底很快就会揭晓,请大家保持耐心。在这之前,我公布一个秘密,”脸谱说到这里故意停顿,大家的呼吸也随着暂停。
“这个秘密就是——在座的各位,其实都认识!”
我们都认识?怎么会?他无法相信,我难道认识这些人?要说金融公司高管、保险销售、公务员、医生我确实认识一两个,但根本不熟。至于建筑师、出租车司机、饭馆老板之类的,他在脑海中反复搜索了好几遍,并没有认识的人啊。
“所以这一轮的游戏就是,猜姓名。请大家写出在座11人的姓名,考考大家的记忆力和运气。”
屏幕上再次显示了序号和职业的表格。
“请各位在表格中填写对应的姓名。之前对游戏淘汰者有惩罚措施,这一关对游戏胜出者会有奖励措施。如果哪位能写出11个名字中的三个以上,当然不包括自己,之后三轮游戏他将获得豁免权。60秒倒计时开始。”
这看似没什么吸引力的奖励在眼前却非常的珍贵,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的现在都明白了,每一关都会有人死,多闯一关就是多活一关。但是,但是他脑中仍然毫无思绪,他们是谁呢?为什么被抓到这里呢?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了,有名字总比空着强。他首先把自己认识的金融公司高管、保险销售、公务员、医生的名字都写上,这其中还有两个人他不确定是否写对了字形。
倒计时结束。
“很遗憾,看来大家都有选择性失忆,竟然没有一个人写对哪怕一个名字。”
他的思绪此时也像被禁锢在了这黑暗中,完全找不到方向。这些人是谁呢?我怎么会认识呢?
“这样吧,我先公布一个名字,相信会给大家一些提示。工程公司老板:钱涌。”
这个名字像是黑暗中的一道烛光,让他脑中陡然一亮,然而紧接而来的不是光明,而是更深的黑暗。钱涌?钱涌……钱涌!是他!这个俗气的名字裹挟着寒流冲入他的心头。竟然,竟然是那件事!
不光是他自己,他能明显感觉到空气躁动起来,这个俗气的名字仿佛有一种魔力,瞬间击穿大脑,唤醒多年沉睡的记忆。
如果真是那件事,这一切都好解释了,虽然还不能确定脸谱是谁,但他肯定与那个人有直接的关系,脸谱的目的也很明确——复仇!怪不得如此冷血。难道,难道十八年前的一条性命真要十一个人去偿还?
他心里七上八下,紧张的观望着那六个人的反应,当然,大家都在彼此观望,担心着自己的命运,同时也深深的悔恨,悔恨十八年前那个燥热的黄昏。
“再给各位一个机会,这一次谁写的正确的名字最多将获得本轮的豁免权,当然不包括自己和钱涌,30秒倒计时开始。”
看着跳动的倒计时,他脑中飞速的旋转起来。那件事后,大家都形同陌路,毕业后更是谁也不联系。“张浩君”这个名字第一个跳了出来,这是他同班同学,那时他们是死党,几年前听同学说起他大学毕业当律师了,那么,8号就是张浩君了。
此外,他还清晰的记得两个人,都是别的班的,一个是徐喆,当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家境优越、仪表堂堂,更可气的是学习和体育都非常优秀,令全校男生羡厌,女生向往,时至今日他还记得这个特殊的“喆”字。另一个叫周伟,与徐喆相反,此人按现在话说是问题少年,逃课、打架、混社会,可以说是校园一霸。还有一个姓夏,记不起名字,印象中是个富二代。
这几个人里如果有徐喆,他不是金融副总,就是建筑师,周伟那种人混的好是饭店老板,混不好就是无业游民,出租车司机也有可能。
眼看时间不多,他赶紧写到:4号 徐喆 8号 张浩君 11号 周伟
倒计时结束,他写下4号和8号的名字下都跳出了对勾,11号名字下跳出了叉。
“不错,2号和7号写对了三个名字,他俩暂时安全了。”
他情不自禁的一跺脚,哎,就差一个名字了,应该写周伟是无业。
“很抱歉,你们剩下的五位记忆不好的人将要玩一个小游戏,最后一名必须回房间!”
他的血液逐渐凝固,盯着屏幕的眼睛似乎也花了,模糊的看到屏幕上弹出了一些扑克牌,他赶紧揉揉眼睛,暂时抛弃杂念,仔细看起来。
这是6×6的扑克牌矩阵,扑克牌背面朝上,36张牌背面一模一样,都是一个女神的雕塑,女神右手提着天平,左手握着宝剑,双眼被丝带蒙住。尽管他不是律师,他也知道这女神象征着公正。
“马上扑克牌将会翻转,给大家10秒钟记住扑克牌的花色、点数和位置,现在开始。”
脸谱话音刚落,36张扑克牌就翻转过来,他顾不得想什么了,全神贯注的默记起来。然而10秒的时间实在太短,他大部分牌只能匆匆一撇。10秒后,所有牌都翻转了过去。
扑克牌上方出现一行文字:请根据提示选出对应的扑克牌,选对1个+2分,选错1个-1分,30秒倒计时,得分最少的会被淘汰。
他像是又坐在了当年高考的考场,但当下的情况要紧张许多,毕竟,这场考试决定的是终极命运。
方片6,左上角弹出了提示。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全力搜索着刚才的瞬时记忆,右手迅速点击其中一张扑克牌。
正确,+2;
此时已没有时间庆幸,梅花9,新的提示紧接而来。
正确,+2;
黑桃K,
错误,-1
……
30秒后,右上角的数字停到了25。
他此时的心马上要蹦出胸口,这个看似不错的得分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不知道另外四人的水平。
“抱歉,4号只得到11分,请4号回房间。”
他长出了一口气,感慨自己又挺过一关。
4号,4号是徐喆啊,他这么快就被淘汰,让人意想不到。
徐喆坐在座椅上,纹丝不动。
“4号,请你回房间,否则将受到惩罚。”
“你是在故意整我,我明明记住了很多牌,你故意的!我草你妈!”徐喆突然歇斯底里的喊起来,然而立即,他就捂着脖子开始抽搐。无奈中,只能踉踉跄跄的起身。
不远处4号房门的灯亮着,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
“他只是在玩你们,大家都出不去的!”徐喆边走边回头喊着。声音虽然刺耳,但确也是每个人最为担心的。
进了房间,大家在监视器上看到徐喆直接平躺在了地板上,像是等待着死亡。直到监控关闭,他都一动不动的躺着。
他又环视了一眼圆桌,靠他右边的7号西装男仍是直挺挺坐着,让他惊讶这人居然能保持坐姿这么久。8号就是张浩男,律师,与7号相反,他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十分自然。对面的11号他知道是那个餐馆老板,由于屏幕挡着,看不清他的姿态。11号旁边的1号出租车司机不停的抖着腿,连全身的跟着动起来,他是不是的转头四下张望,伸手摸摸脖子,好像在检查那个项圈会不会消失似的。2号公务员右手放在桌子上顶着头像是思考着什么。
突然圆桌顶部的灯亮了不少,大家都为之一振。脸谱再次出现在屏幕中央,“经过四轮的考验,在座的六位非常幸运。想必有的人都知道对方是谁了,也没必要戴头套了,各位都摘下来吧。”
然而谁都没有先动手,都在观望着对方。8号笑了几声,伸手摘掉了头套,一把扔在了地上。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他觉得老同学张浩君变化并不大,走在街上绝对还能认出来,尤其是眉眼间的灵气仍然在线。身旁的7号也扯下头套尽情的呼吸起来。这人的面容对他来说比较陌生,也许是这张方正的脸庞和五官过于大众化,可以说代表了中国北方男人的普遍长相。
他刚取下头套,发现对面的2号与自己差不多同步。这是一张典型的书生面相,白净的面庞略显消瘦,深邃的眼眸隐蔽在厚重的眼镜后仔细打量着周围。1号的手明显地在颤抖,他小心翼翼的取下头套,目光并不想与其他人接触,拿着头套的手继续微微颤抖。其紧张的神情与那张略显凶横的脸形成了一种诙谐的反差,1号这张脸成功的引起了他的记忆,原来是他,曾经也是校园里的话题人物,小霸王周伟的左膀右臂。11号最后一个摘下头套,他叠好头套放在桌上。这人面色黝黑,身材魁梧,两鬓已露出白霜,毫无表情的脸上显出于年龄不符的沧桑,空洞的双眼不知道望向何处,似乎对周围的事漠不关心。
六个人各怀心事,圆桌边鸦雀无声。
“各位都这么沉默哈,”大家已经习惯了脸谱的突然出现,他慢条斯理的说着,“现在大家可以说话了,而且言论自由。你们曾经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不要拘束。”
脸谱的话如石沉大海,六个人没有任何回应。
“好吧,看来你们都习惯于我的发号施令了,这样,先按顺序坐下自我介绍吧,姓名、职业以及其他想说的都行。”
大家不约而同的望向1号。
1号发现目光汇聚于他,更加紧张起来,他一会盯着屏幕,一会盯着其他人,眼睛飞快的眨着。
“大家——呃——各位同学,好啊!我——我叫——叫——吴——睿。”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天生如此,看到几个人诧异的表情,他的话语更加不连贯。“我——我当初是二——二班的,现在——现在开——开出租。呃——”吴睿把头套攥在手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2号看了看1号又看看大家,“啊,这个,同学们好,我叫陈毅然,五班的,不知道大家对我有没有印象。现在的工作呢,嗯嗯,惭愧,”一说到这里,他的语调明显降低下来,“在一个小机关混混日子。”说罢就不再言语。
轮到了6号的他,“我叫邱深,三班的,现在一家互联网公司。”说罢微微点点下巴,转头望向右边的7号。
“哦,你说完了?”7号问到,听到邱深嗯了一声,继续说到,“大家好啊,在这样一个场合与老同学见面有些尴尬,哦哦,我叫董博成,这是高考后改的名,小时候我叫董海涛,也许你们想起来了。其实对你们我都有印象,吴睿你当年在学校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陈毅然我觉得你脸熟,咱们肯定说过话。邱深你是三班学霸,我还记得,还有张浩君,是吧?”看到8号点头,董博成嘴角上扬,“咱们一起补过英语,现在是律师,啊,厉害厉害!这位呢,嗯,抱歉是在没有印象。那次纯粹就是误会,本来我……”看到大家烦躁的眼神,董博成尴尬的再次挤出笑容,“啊啊,不说了,下一位吧。”
8号张浩君是在座6人中最为平静的了,他仿佛还在教室中听课般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刚才董博成同学介绍了,我叫张浩君,和邱深都是三班的,现在是律师。如他所言,本不应该在这里见到老同学,但事已至此,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的出去。”
11号与其说是目光呆滞,不如说他游离于这个环境之外,一脸茫然的他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五个人都把目光投向这最后一位,但他显然没有注意到。
“哥们!喂,哥们!到你了!”董博成冲他招招手。
最终还是旁边的吴睿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另一个世界拖拽回来。
他环视了一周,眼神中充满疑问。
“哥们,刚才包公说让大家做自我介绍,现在轮到你了。”董博成响亮的声音在幽暗的空间里回荡。
11号这才如梦初醒,“我叫王明杰。”说完便又沉默了。
“王明杰,啊,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那个餐馆老板吧?”还是董博成。
王明杰点点头。
“各位不要担心,下面都可以随便说话、自由发言,不会因为说话而被惩罚,”脸谱再次出现,但大家又陷入沉默。其实每个人心里明白,都在等着脸谱宣布下一关的到来。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还是我主持发言吧。”脸谱似乎猜到了众人的反应,“话题比较沉重,但我再说一遍,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你们的表现将决定你们的生死。我想向各位提个问题,现在大家都应该想起18年前那件事了,但是刚开始在小房间里坦白自己错误的时候怎么谁都没有提起此事呢?还是说你们觉得这根本都不算错误?”脸谱停顿了几秒,“还是顺序回答吧。”
即使灯光不甚明亮,大家都注意到吴睿通红的面颊,他的嘴一张一合但毫无声响,许久后才发出声音,“我——我——我对当年的事真的没什么——没什么印象,我根本没有——没有动手,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放了——放了我吧!”他焦急的望向黑暗的天空,仿佛脸谱是上天掌管命运的神灵。
“抱歉,当时确实没想起来,当年还小都不懂事。”陈毅然的话语里似乎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
邱深以为陈毅然还要说些什么,但发现他两眼无神的望向自己,只得清了清嗓子,“我也是,毕竟18年太久,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加之当时比较惶恐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说罢他转头望向董博成。
“啊,你说完了?嗯嗯,其实我们都一样,是啊,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们毕竟都是人脑,再说一些不好的回忆无意识间就自动选择遗忘了嘛,我没专门学过心理学哈,但好像读过类似的文章,大概是这意思吧。”他不停的搜寻众人的目光,期望得到大家的回应,但五个人冷漠的神情令他失望。
“其实我没有忘记,”张浩君此话一出,众人都惊诧的望向他,他不慌不忙的说,“我一直很后悔,但是这个错误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另外那时候大家都是未成年人,所以当时在小房间里我没有提。”
张浩君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陈毅然和董海涛不禁点头。
片刻后,众人才注意到王明杰还没与说话。这个饭馆老板紧靠在椅背上,让人觉得他是期望躲进身后的黑暗里。,面无表情的摇摇那僵硬脖颈支起硕大头颅。
沉默,又是沉默,大家都在着沉默中等待着,等待着。
“经过之前的游戏,我发现其实大家的记忆都不错,”被等待者终于再次出现,“但有的人却干脆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十八年前那个普通的日子,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被十一名同校学生围殴致死,表面上说无法确定主要负责人,实际上这十一人中有人的家长权势很大,最终此时定性为意外事故,这十一人留校察看不追究责任,每人各赔偿死者家属六万元了事。”
脸谱像电台主播一样不疾不徐的讲述着,简要单调的话语恐怕提不起任何一个局外的兴趣,可邱深脑中就像浏览某日的手机相册一般,一张张照片夹杂着一段段视频,有序但跳跃的回放着。
落寞的夕阳、破败的小巷、肮脏的校服,期间混杂着推搡、谩骂,直至飞起的拳脚和蒸腾的汗水与尘土,那激烈的场景如今只剩下破碎的意向,和一哄而散后水泥地上留下的瘦弱身影。
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邱深心中自问。此刻他努力搜寻,但记忆并不如人所愿,这个名字始终无法出现,或者说记忆又太如人所愿,当真抹去了这个他不愿提起的名字。
“你们的记忆这么好,谁还记得那个男孩的名字?”脸谱语气低沉。
众人沉默。
“正确说出名字的,可以获得这一轮的豁免权,30秒倒计时。”脸谱加上了砝码。
“好像叫什么磊吧……”董博成说的并没有信心,把目光投向了大家。
其他五人像是各怀心事,没有一人与他的目光接触。
沉默保持到30秒结束,脸谱冷笑两声,“栗明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不是不记得,你们都选择了遗忘。”
邱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每根头发都像要离他而去,微黄的灯光下,他觉得每个人的表情都狰狞着,抽搐着。
“下面我的迫使各位去回忆了,回忆那天的真相。有的人说责任并不在他,那么当时大家都是如何参与其中的,又都做了什么?这一次不能不回答!”
相对论认为大质量天体能引起空间的变形,而对于邱深而言,眼前紧张的氛围都使得空间发生了扭曲,空气似乎都稀薄起来,让呼气变得沉重。
“啊——我——”吴睿好像对每次都从他开始有些不满,“我刚才——刚才说了,我不太记得——了,反正——反正是有人拉——拉我——我去的,我没动——动手。”
“哦,这个,哎确实,时间久了细节真记不住了,好像是谁让我帮忙去打个人,其实我不想去,但碍于情面还是去了。不过当时我看见我们这么多人,对方就一个,我也就在旁边看着没动手。”陈毅然一字一句的说道。
邱深想了想接着说,“我相信大部分的情况都差不多,我也是被人叫去,也许踹了那人几脚,但也绝不会致命,但我也不记得谁应该负主要责任了。”
“邱深说的没错,当时混社会的就那么一两个,我们都算是正经学生,哎,当时不是流行古惑仔吗,兄弟义气嘛,有朋友被欺负就去帮忙喽。我记得是夏晓辉叫我的,但好像也不是他直接惹的事,也是别人叫的他。我和夏晓辉关系挺好,就是去出个头,纯粹去吓唬人,根本没动手,夏晓辉也应该没动手,可惜他……嗯嗯。”董博成突然感到了不妥,马上打住。
“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是事实,我是徐喆叫去的,”张浩君转头看看邱深,“我又叫了邱深,对吧?真正动手的不多,后来我看被打那人挺惨还去拉架了。当时都是未成年人,思想都不成熟,从法律上来说呢,不应该负完全的责任。”张浩君的语气很平淡,好像是在为委托人做陈词。
五个人的目光都投降王明杰,他也感到了压力,尽量将身躯蜷缩在座椅里。不出意料,他的回答异常简洁,“我都记不清了。”
“大家都说不是自己找事,也都没有参与,那么主要负责人就在那五个人当中了,栗明磊也是被他们打死的?”脸谱的语调不再平静。
六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现在请大家仔细回忆一下,在座的各位当中有没有牵头或动手的,如果有,请把他选出来,其实淘汰一个人对大家都有好处。现在各位自由讨论吧,五分钟后给我答案!”
邱深心里咯噔一下,大家都不是小孩,都明白眼下毫无依据的情况下选出一个人无异于集体谋杀。
每个人都盯着倒计时各怀心思,吴睿抽搐般的晃着右腿,双手抱头支在桌面上,陈毅然正襟危坐,两眼望天,董博成不断的调整着坐姿,好像坐在一滩烂泥上,张浩君双臂交叉报于胸前,安稳的注视着显示器,王明杰仍然蜷缩在座椅里,目光呆滞好像魂魄已云游去了。
过了将近一分钟,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我刚才说了,是夏晓辉找我去的,我们是同班同学,其实我和各位都不熟,我也不记得谁召集的大家,当时场面很混乱,具体谁动手了真说不清,现在选一个人出来不是难为人嘛?”董博成声音不大语速很快但很清晰。
“我刚才也说了,是徐喆叫我去的,我又叫了邱深,我和邱深那时候都是好学生,啊啊,不是说各位不是好学生哈,因为我对邱深比较熟悉,这种事一般都不会参与,还是看在徐喆的面子上。当年公安已经调查过了,也有了定性,有责任也是大家一起承担,现在要选一个人背锅确实不妥啊。”张浩君还是慢条斯理的说着。
“对对,”陈毅然接话,“大家那时候主要精力都在学习上,要中考了嘛,碍于朋友情面去帮忙,结果出了事,其实都挺冤的。”
“我……”吴睿嘴张的很大,但没发出什么声音,所有人都望向他,这使他更加紧张。“我……我那时候……”
“你那时候挺出名的啊。”董博成的语调里露出一丝讽刺。
吴睿看了看董博成没有搭理他,继续说,“我那时候确实爱闹……闹事,但我都和……和校外那些混混,不再学校里……那啥的。”
“你和小霸王周伟不是铁哥们吗?对了,短发陈浩南不是吗?”董博成再次打断吴睿。
“哦哦,我想起来了,对对,短发陈浩南,”陈毅然眼睛一亮,“确实是风云人物,我们当时见了你得躲着走。”
“不……不,不提那个……我想起来了,是……是钱涌叫我的,我……我根本没动……动手。”
“是嘛,看来你也和我们一样是被冤枉的,浩南哥。”董博成几乎笑了起来。
张浩君对着显示器严肃的说,“看来要负主要责任的人都被淘汰了,能不能放大家回去,我们一定痛改前非,按刚才定的方案赎罪。”
倒计时若无其事的继续跳动,显然张浩君的话毫无作用。
董博成清了清嗓子,犹豫了片刻说到,“哎,其实也分析的出来,张浩君说的对,我们那时候都是好学生,不可能动手的,要动手也是那些平日就经常打架的混混,啊,各位心里都明白吗?”
“我……我……我没动手!”吴睿有些急了,“说实……实话,那人不过是个……是个普通学生,用不着我……我动手。”
“又没说你,你急啥,”董博成说罢转头望向王明杰,“我记得王明杰按时候也经常和周伟他们玩呢。”
王明杰没有反应,陈毅然想起了什么,“对对,他是我隔壁六班的,那时候还打过我们班肖华呢,好像肖华跑操时撞了他。”
“各位别跑题,还是想想这一关怎么过。”张浩君提醒大家。
“该选谁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我觉得人生哪,还真是公平的,小时候认真读书的,现在也都还不错,反而那时候嚣张的,现在就……啊,是吧?”董博成靠在椅背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们……你们现在有钱了不起……啊,不都……不都干了坏事吗,你……”吴睿指指董博成,“你连亲戚朋友都……都骗,还好意思……说我!”
“咱们再说那时候的事,你提这个干嘛?”董博成脸色一沉,“要这么说,你是黑社会,还打伤过人,看来这是你一直的秉性,你怎么保证当时没参与殴打?”
“我……我”吴睿站了起来,脸憋得通红,“没打就是没……没打。”
“这个,都不要吵了,大家都这个处境了,应该团结,”陈毅然拉吴睿坐下,“时间不多了,大家赶紧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吧,想想谁动了手。”
邱深一直没有说话,一是他觉得无话可说,二是他一直陷入在往日的回忆中。那个黄昏的情景朦胧不清,他依稀看见一帮面目模糊的少年围住一个男孩,推推搡搡间男孩摔倒在地(补充)。
“陈毅然说的有道理,咱们不要再争吵了,看来投票不可避免,那都静下来回忆一下。”张浩君提高声音结束了争辩。
大家都安静下来,各怀心事的望着倒计时一秒一秒的跳动。
“五分钟到了,大家的讨论有结果了吗,下面请各位投票,请注意,票选的必须是在座的六位中的一位。不能弃权,超过四票即可确定票选人。”
说实话,邱深真的不知道该选谁,在座六人中谁该为,或者说更该为十八年前那场意外负责。其实不只是他,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面对这道必答题,他还是写下了和其他四个人相同的答案。
脸谱还没有公布结果,吴睿就预感到了厄运的来临。他双臂搭在桌面上,大腿不停的抖动,带动桌子也微微晃动起来。
不出所料,吴睿两个字出现在了显示器上。
“不!你们不能这样!”吴睿低吼起来。
“请1号回到房间!”脸谱的命令给吴睿判了死刑。
“不!我什么也没干,我不去!我有老婆孩子,我不能死!”
“最后一次警告,请1号回到房间!”
“不!不!啊……”吴睿双手捂住脖颈痛苦的抽搐。
其他五个人似乎已经预料到眼前的一切,眼神中流露的是冷漠。
挣扎中,吴睿滑到地上,全身扭曲成一团。
“请大家帮忙把1号送回房间,否则都要受到惩罚。”
脸谱的话一出,董博成迅速看了一眼大家,站起身走到吴睿身边,附身去拉他。
吴睿猛然挥手,一拳打在董博成脸上,毫无防备的他顿时捂脸后退。
“靠,这小子打人!”董博成大骂,抬头看看大家,“哥们赶紧啊。”
张浩君和陈毅然离开座位,一左一右控制住吴睿的两只胳膊,但对身强力壮的吴睿无可奈何。
董博成再次冲上来,试图拖拽吴睿的右腿,结果被吴睿一脚差点踹倒。
“操他娘的!”
“邱深、王明杰还看着干嘛,搭把手啊!”张浩君喊道。
邱深不情愿但还是过来帮忙,王明杰死死的钉在座椅里。
“妈的小时候嚣张,现在就他妈一出租车司机还这么不老实!”董博成冲过来照着吴睿的腰就是一脚。
“行了行了,赶紧一起把他弄进房间!”张浩君喊道。
完成任务后,四个人已是筋疲力尽,他们喘着气疲惫地回到座位,当看到显示器上吴睿倒地不起的监控画面,每个人却没有任何的轻松感。因为他们知道,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自己。
“恭喜大家,又少了一名竞争对手。”这话用脸谱平淡的语调说出令邱深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游戏对有些人来说是不是挺熟悉,像不像面试,不幸的是我最终只录用一个人。”
脸谱停顿了片刻,这暂时的平静煎熬着邱深的心,这颗心被急不可待与极不情愿两种相悖的力量撕扯着,让他一次再一次的为十八年前那个决定后悔不已,他相信在座的每个人也是如此。
“下一个环节,”大家终于等来了脸谱的这句话,“请大家讨论这个问题:在座各位谁对社会最有价值。屏幕上是各位的资料共参考。5分钟后各位投票把价值最小的人淘汰。”
“哎,这样一关一关太痛苦了,”董博成苦涩的笑笑,“还不如每个人发把刀血战,谁挺到最后谁出去呢。”
“时间有限被发牢骚了,你说不说?”陈毅然问。
“说说,其实价值这个东西比较主观,真的很难说。我呢是做保险的,以前大家可能还对保险有偏见,现在大家保险的意识都提高了。我就不说保险的金融属性了哈,就拿最基本的保障来说,保险顾名思义,就是规避风险,是一种在不幸发生风险后,尽可能为我们补偿经济损失的手段,当然也能减少人的忧虑和恐惧。”董博成清清嗓子,好像要发表长篇大论,“对个人来说它是生活和资产的保障,对社会来说它是测量社会总风险的晴雨表、是社会财富再分配的均衡器、是促进社会公平稳定的助推器……”
“老同学这不是宣讲会,简练一些好不好?”张浩君撇撇嘴。
“好好,抱歉,我就举个例子,你平时拿收入很小一部分买了重疾险,有了大病立马钱到账,而没有买的话可是个人和家庭的一笔大负担,你就说保险的价值大不大?再比如意外险……”
“对了,咱们在这死了算不算意外,我可买意外险了。”陈毅然也打断了董博成的激情演讲。
“这……”董博成一时语塞。
“这应当算谋杀吧,如果脸谱先生和各位没什么利益关系的话,应当是按意外赔付。”
“怎么没利益关系,他想杀了我们啊!”陈毅然话中带着几分的恐惧。
“好好,如果各位有买意外险,出不去的话家人还能得到赔偿,怎么样,我的价值很大吧。”董博成顺水推舟接下话。
“这是保险的价值,你自己还不是连亲戚都坑。”张浩君冷冷的说。
“啊……嗨,你看我那刚入行的时候嘛,你们看我的资料,是不是,那时日子艰辛,业绩压力大,各位谅解哈。”董博成满脸堆笑。
“陈毅然你说说?”张浩君看看陈毅然。
陈毅然有些犹豫,明显看到他不自然的摸着额头,“这个,我嘛,你们也看资料了,现在是公务员……”
“副调研员是什么级别?”董海涛问。
“啊,就是副处级,嗯嗯。说到价值嘛,公务员就是执行公务呗,保障政府正常运转,如果没有公务员,国家机器肯定立即瘫痪。”
“说实话你才收了20万,真算是清官了。”董博成说这话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陈毅然很不爽。
“这个……我那是一时糊涂,我们公务员收入很低的,但我收了钱我真办事了,可没坑人!”
“你这个岗位技术性强吗,是不是谁都能做呢?”张浩君的话一击致命。
“啊……这个……”陈毅然努力抑制着面容的扭曲,“当然……和你们律师和IT界相比技术性是差点,不过应该比你们做保险的强吧?”
“保险算是金融产品,哪里技术性不强了?”董博成立即反击。
“这个……再说公务员考试很难的……”
“对对,你是学霸,哦,XX大学历史专业,也是啊,学历史确实没啥出路,怪不得考了公务员。”董博成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邱深你说说?”张浩君转头看看老同学。
邱深像是如梦初醒般看着大家,“哦哦,我是做网络的,主要方向是云计算,基于云计算的云服务有很好的公用与通用特性,可明显降低企业的数据管理成本,节约社会资源,这算是价值吧。”
“邱深你是海归啊,真正的学霸,厉害厉害!”董博成看着显示器上邱深的介绍不住点头。
“没错,这才叫有价值!”张浩君接着说,“我呢,当然,犯了不该犯的错误,那是因为……”一向语句非常有条理的他突然含混起来,“前两年我……离婚了,老婆分走了我很多钱,我母亲又得了癌症,我急需要钱,所以……”张浩君摇摇头,“哎,不说这个了,你们看我的简历,我的职业生涯中其实帮过不少人,我为失业者讨过薪,我和诈骗犯斗智斗勇,后来专攻金融领域,”张浩君突然激昂起来,“就举一个例子吧,‘华韵’是一家很有名的国内公司,它和德企SUNTO公司的并购案,我为华韵挽回了3亿元的损失,这个贡献还小吗?”
说完这些,张浩君笔直的坐在椅子里,眼里像是放着光。
董博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这么说那真比不了,哎”他看了看陈毅然和邱深,最终把目光抛向王明杰,“王明杰,你说说?”
不知道王明杰的思绪是否还在这个时空,他只是木讷的盯着显示屏,周边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董博成撇撇嘴,“哎,王明杰,你想什么呢?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浩君接过话,“不要催他,每个人都有权保持沉默。”
“得勒,那这才不到四分钟,那就……”
“脸谱,我能去上厕所吗?这里有厕所吗?”张浩君对屏幕说。
“啊,你就不能……”董博成好像有点不耐烦。
“可以,暂停三分钟。”脸谱回答。
圆桌另一侧不远处的灯亮起,照亮下方的一个小房间。
张浩君耸耸肩,起身时偷偷向着邱深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向卫生间走去。邱深捕捉到了张浩君的信息,也起身跟在后面。
董博成看到他们都去卫生间,也准备起身。
“一次最多两人,”脸谱发出警示,“卫生间非常小哦。”
“你们俩快点啊!”董博成对两人说。
张浩君摆摆手,径直走进卫生间,邱深跟了进去。
正如脸谱所说,卫生间里的空间不大,靠近门边是一个洗手池,再往里是小便池,最里面是马桶,布局非常紧凑。
二人一进卫生间,就被刷白的洁具和瓷砖反射的冷光刺的睁不开眼。久处暗室的他们眯缝着眼睛,飞快的打量了一圈。张浩君用手肘碰了一下邱深,示意他向马桶左上方的墙角望去。虽然看到那里挂着的一个明显的摄像头,邱深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张浩君笑笑,走到马桶前解裤带,邱深则站在了小便池前。
哗哗,水声响亮,看来两人都憋了许久。
邱深转头向张浩君看去,他明白张浩君特意和他一起上厕所,必然有所图。
“说实话,那个事你真的忘了吗?”张浩君突然冒出一句。
“啊,”邱深一犹豫,“其实是一直都没被提起,倒也不是真忘了。”这也许是实话。
“嗯嗯,脸谱说的对,是我们自己选择了忘却。不说这…个,你一会儿会选谁?”
“这……”邱深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猜你会选王明杰吧,”张浩君结束了放水,不慌不忙的提裤子,“那家伙不知道怎么了,这种人还能做贼?”
邱深没有回答,他快速收拾好裤子盯着张浩君。
张浩君突然转身,双目直视老同学。
“我的意思是不要淘汰王明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