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趣事回忆

        泮塘往事之《端午睇龙船》

        今日端午节，老同学们发來荔湾湖和荔枝湾涌的龙舟戏水图片，只见人欢旗舞，群桨击波，不由想起了五十年代泮塘五约欢送龙船外出探亲的热闹情景。

        那时离端午节还有十来天，七八个精壮的汉子來到泮塘五队队部后的河涌，挖出藏在泥里一年的烏木龙船，清洗、上油、打漆……。干得不亦乐乎！

        到了端午节清早，大人小孩满满的坐了三官庙前街河涌的两边。连横跨河涌铺着两块三米多长厚木板的“新桥头”上，也挤满了一堆我辈的小屁孩。（当时的大人不屑和小屁们爭，也绝不允许女人们站上桥上，因为龙船要在桥下通过。）

        八时许，远处传來阵阵鞭炮声和浑厚雄亮的敲锣声。“请神來了！”人群一阵欢呼和骚动。只见一顶镶着五光十色珠片的黑色大罗伞被一群壮汉簇拥髙举着，伞下有壮汉奉护着一座北帝神像，由两面“肃静、迴壁”的旗牌开路，从庄严肃穆的仁威庙出发，穿过五约直街、五约八巷巷口的木桥，向龙船而來。

        约一顿饭的工夫，“北帝”上船妥当。此时的龙舟盛装待发。船头船尾各立旗牌。黑红白三面大旗迎风招展，黑旗旁是黑罗伞下的神位。敲锣手击鼓手各就各位。领航呼号员打开令旗，舵手掌稳长桨。两行划船手一式无领玄色文化衫分坐左右舷，个个紧握手中船桨……。       

        随着一阵密集的鞭炮声，在硝烟炮衣纷飞中，锣鼓击响，群桨一齐翻动。龙船在施号 锣鼓 航员的指挥下，缓缓滑向新桥头的桥孔。 船头刚进桥底，两排船桨象风吹麦浪般依次向后贴在船身，大旗也顺势向后放下，龙船慢慢穿过桥孔，顺着两岸站满人群种满木槿花的河涌，向着远处的珠江驶去。不一会儿，龙船消失在远远的河涌树影拐弯处，留下了缕缕淡淡的蓝色鞭炮硝烟……。

      然而，人们没有散去，仍是翘首以待。 “还会回来的，这是第一拜，还有两拜呢。”果然，远远的河涌拐弯处，腾起一团鞭炮硝烟，随着鞭炮锣鼓声，树影中出现了龙船的船尾。“回来了！回来了！”人们一阵阵欢呼……。 外地人听了解释才明白：原來今天是泮塘的“契仔”龙船按老规矩到南海盐步探望“契爷”老龙。离埠之前是依礼与乡亲父老三揖拜。“你等着，最后才好看呢！”老泮塘对外地人神秘地说。 龙船锣鼓声由远而近，船桨有节奏地一起一落。船行的波浪轻轻拍击着涌边泥坡，刚刚爬出泥洞的红夾螃蟹慌忙缩回洞里。象出桥孔时一样，龙船收桨下旗，回到原先停船的位置。全船人员纷纷起身调转坐立方向，改回面向船头，击鼓呐喊，挥桨扬波，穿桥而去……。     

        龙船第三次“归埠”刚停定，船上岸上的人们一片欢腾。船员们一边坐回脸向船头的位置，一边与岸上认识的人打招呼。忽然，一大把一大把的糖果饼干花生从船上抛洒向岸上的人群。人们边笑边抢拾，又是一阵骚乱。

        “嚯……！”一声短哨响过，人们静了下來。划船手们一齐垂直举起木桨，向各自一边的观众左右旋转几下。“嚯……嚯……嚯……！”三声长哨，划船手们一起把木桨斜插水面，奋力齐划，霎时波翻浪湧，鼓声震天……。十几包鞭炮冒着轻烟同时从岸边、船上飞上天空……。“嘭嘭彭彭……！”火光闪烁、烟雾迷漫、炮衣纷飞……。“轰隆，轰隆隆，轰隆，轰隆隆……。”锣鼓激奋、旌旗飘舞、百桨翻拨、呐喊连天！龙船载着欢呼、载着希望、载着鼓舞、穿过桥孔，向着盐步，破浪冲向珠江……。

        人们陆续散去，小屁们可热闹了！他们纷纷跳入河涌。“洗龙船水啰！洗龙船水啰！”欢叫声混和着嗵嗵的落水声。水面瞬间炸开无数浪花……。有两三个大胆的父亲，举起自已刚学会游泳的儿子抛入河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