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大往事(4)

刚进医大那会,就知道大一有解剖课。心里是忐忑,好奇或者有一点担心的。几个高年级的老生过来寝室里聊天拉住了问长问短的,有的说刚开始你会吃不下中午的大排,有的说吐着吐着你就习惯了。熄灯后,老生跑来给我们几个小菜鸟讲医大鬼故事。

解剖楼在校园区西北一隅,和病理教研室放在一块,去食堂必经之路。教室外种着几颗槐树,桂花,有些可能是以前几届毕业生种的,一到秋天,落英缤纷。

我们就是在这个桂香扑鼻的季节开始我们的解剖课的。上课的教授姓郑,白白圆润丰腴的脸庞,不苟言笑,穿一袭深色中式上装。上课前就给我们立了规矩,第一不要问老师尸体从哪里来的,第二不许做出侮辱尸体的行为。

20多方的教室里放着六张长条形桌子,五六人围坐一起,移开桌子上的挡板就是放着用塑料透明白纸包裹着的我们学习,解剖的”工具”了。

第一次看到这场景,说不上的感觉,不是害怕,反而是有一点小兴奋。

从秋到春,从春到夏,我们从局部到全身都很熟悉了,甚至觉得”他”就是一个老朋友,一周要去看两回。

福尔马林气味加黝黑色的肤色,有时你并不会觉得这是一个“人”,有时头面部的解剖会鼻息相近,在我眼里,可能仅仅是局部,是神经,血管,肌肉和韧带而已。

起初夜晚路过西北角解剖楼病理教研室的时候还有一些阴沉沉的感觉,时间长了一点感觉也没了,反而有时就在那22教室,中教室里占位自习。特别考试前夕,大教室位置紧张,就去那里远一点人少,安静。

多年之后,会在某一个时刻想起来那穿中式上装的很风骨的郑老师,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会想起来考试前L同学把图书馆铜版纸偷偷撕下来死记硬背,会想起来w同学把名字刻在“他”额头上被老师罚站,会想起来y同学扎着马尾辫老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还有那些在22教室,中教室那些静谧安详的夜晚。

不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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