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刀剑绝代月下逢

两天前。

明月当空,星辰浩瀚,月华洒向桃林,将枝头的桃花染成了星星点点的飞霜。陈文昭单臂支着头部,侧卧于繁花间。此刻他心情上佳,自斟自饮,欣赏着无边月色。

就在他喝完一盅的瞬间,一阵莫名的躁动打破了心湖的宁静,他感到自己正被一股寒意笼罩——是杀气!陈文昭沉着地放下酒杯,朗声道:“何方高人大驾光临,还请现身一叙。”

一个人影出现在桃林入口。“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似谷主这般独饮风月,未免有负良辰。在下斗胆,来向谷主讨杯酒喝。”那人一边说一边向他缓步走来。

“呵,子非我,安知我心?不过,以阁下的身手,这杯酒倒是喝得。”陈文昭给一个空杯斟满美酒,左手一拂,酒杯便如离弦劲箭,朝那人破空飞去。他感知到那人的强大气息,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是以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拂已是全力出手。

那人知其厉害,以他的实力尽可像躲暗器般轻松闪过,或用武器格挡,只不过这样一来杯子必定破碎,酒肯定是喝不到了,面子上也会挂不住。却见他双手一送,一件黑黝黝的东西旋转着迎上酒杯,细看下原来是一口带着刀鞘的宝刀。刀并不是和杯子直接相撞,而是贴合着杯子底部水平旋转,慢慢卸去杯上的力量,几圈下来,带着杯子又稳稳地回到那人手中,杯中之酒竟一滴未洒。

陈文昭拍手喝彩道:“妙极!佩服!”他已经站了起来,站在离那人十步远的地方审视对方。只见那人五十多岁,身长九尺,方形脸,微白双鬓,古铜肤色,湛蓝色的双目,似两颗琉璃珠,深邃不可捉摸,长着一个鹰勾鼻,蓄着络腮胡子,窄袖束腰,处处透露出彪悍粗犷的风格。陈文昭隐约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端起酒杯,暗运内功,杯中之酒顿时化为一道水柱射到空中。他对准方位,张开嘴巴,酒便丝毫不差地尽数落进他的嘴里。他咂巴了几下,说道:“酒是好酒,只是不够尽兴。你们中原人喝酒过于雕琢,一小杯一小杯地品,声势上比我们蒙古人可差得远了。”

“呵呵,蒙古,有趣。”陈文昭心中的疑团终于被揭开,也明白了对方来意,“若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北元第一高手——萧无赦!”

元朝在中原建立的政权被明太祖朱元璋推翻后,元朝皇室远遁漠北,建立游牧政权北元。而后北元衰落,分崩离析,分裂成以瓦剌为首的西部蒙古和以鞑靼为首的东部蒙古。蒙古人向来敬重勇士,北元虽亡,但作为彼时国内的第一高手,萧无赦无论是在瓦剌还是鞑靼,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威望,有他亲自出面调停,两国很容易就放下彼此成见,在对明战略上达成一致。

“想不到时隔十数载,中土竟还有人能记得老夫。哈哈哈!”萧无赦纵声大笑,震得桃林落英纷纷。

陈文昭知其是在以深厚内功示威,从容地问道:“阁下十几年后重履中土,恐怕不是只为讨杯酒喝这么简单吧?”声音不响,却集成一线,在萧无赦山呼海啸般的狂笑声中清晰可闻。

萧无赦收敛笑容,说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数日前,我那群不成才的手下在苏州弄丢了一个女囚,那女子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如若谷主知道她的下落,还望不吝告知。”

“阁下深夜上门问罪,莫不是怀疑我了?”陈文昭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难道还存在其他可能?”萧无赦冷哼一声,“能在那么多人看守下悄无声息地把人掳走,在这一带,除了极乐首尊,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况且据我所知,那女子正是你的关门弟子,护犊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你把她交出来,我们仍可饮酒论交,而极乐一派也可得以保存,继续逍遥于江湖,谷主以为如何?”

陈文昭傲然道:“我们汉人有句古话,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且不论人是不是我救的,单凭言霁瑶极乐派弟子的身份,我就不可能放任你伤害她。阁下虽然强横,恐怕也得问过我手中的宝剑才行。”

“呵,逞一时口舌之快,你可有考虑过派中其他弟子吗?谷主艺高人胆大,见了老夫自是不惧,可门下的弟子就……”萧无赦湛蓝的双目中泛起邪光,“适才一路闲逛,有不长眼的后辈胆敢阻挠老夫,坏了老夫兴致,于是顺手把他们都给料理了。”

陈文昭原本以为萧无赦是潜行进来的,没想到他居然大张旗鼓闯进来,而全程并无人示警,可知巡逻弟子皆在照面间命丧其手。看来自打萧无赦进入极乐谷之时起,他就已经打算尽灭极乐派了。而之所以说出来,就是要激怒自己。

陈文昭当然知道他的意图,是以平心静气,将一切负面情绪排空,淡淡地回道:“习武之人,寄身锋刃,护卫师门,虽死无憾。”

“如此说来谷主是不准备卖老夫这个人情喽。”

“萍水相逢,并无交情,何来人情之说?倒是阁下擅闯本门,无端杀戮,恐怕得给在下个交待了。”

“吾名即吾行,世人于我如蝼蚁,但凡忤逆者,杀无赦!”萧无赦缓缓抽出宝刀,顿时杀气大盛。他举刀遥指陈文昭道:“此刀名噬魂,伴我杀伐,饮血无数,今天就以谷主之血祭刀吧。”

“自信是好事,然而自负可会要命。”陈文昭轻叹一声,宝剑出鞘,剑指萧无赦道:“剑名凝光,幸会!”

皎皎明月,萋萋桃林,见证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两位当世绝顶高手,终于刀剑相向。

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噬魂霸道凌厉,势如猛虎;凝光轻灵迅捷,矫若游龙,互相拆了百余招,仍是不分胜负。两人都打心里钦佩对方了得,实属生平罕逢对手。

萧无赦大吼一声,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使出血噬刀法。他无愧刀法宗师,噬魂瞬时刀芒暴涨,飞沙走石,六十四路血噬刀法,将劈、挑、削、掠、斩、突等各种刀式施展得淋漓尽致,每招每式皆有开碑裂石的威力,刀势之盛,强如陈文昭也不敢硬搦其锋。

可是陈文昭也不含糊,以自己的成名绝学天绝剑法应战,但见剑光点点,凝光幻化成一个光圈护住周身。天绝剑法出手迅捷,轻灵多变,走的是“唯快不破”的路数,且总能在对方犀利攻势中找到弱点,避开噬魂的锋芒而与刀背和刀腹相交,因此局面上也不落下风。

两人用各自最得意的武功又斗了上百招,还是旗鼓相当。萧无赦暗暗叫苦,此前过于托大,只身闯谷,没带任何帮手,自己和陈文昭缠斗良久,必定会惊动其他极乐派弟子。一旦陈文昭得人从旁辅助,自己必是落败之局。同时他也发现,无论自己的攻势如何猛烈,陈文昭始终正面相迎,似乎在守护着身后,并不想让人通过。

于是,萧无赦格挡下几剑,补上化繁为简的蓄力一刀,将陈文昭稍稍逼退的同时,并没有趁机跟进,而是突然向左前方斜移,做出要突破陈文昭防线的样子。陈文昭一惊,不及多想,立时跟着横移,补上缺口,将萧无赦堵住。

萧无赦这下只为试探,心底已然明了,狡黠一笑道:“谷主身后藏了什么宝贝,可否借老夫一观?”

陈文昭闻言骇然,他们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萧无赦若要硬闯桃花林,自己肯定无法在这么宽阔的地方将其拦下。以萧无赦之能,要破仅以桃树摆成的八阵图自是不在话下,一旦由其穿过这片桃花林,那么藏身后山的朱允炆就难逃魔掌。心思既被道破,陈文昭如止水般平静的心湖不由泛起了涟漪,不再像之前那样沉着冷静。

但凡顶级高手相争,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心境得失至关重要。萧无赦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再次出手!陈文昭一方面要全力对付萧无赦臻入化境的无双刀法,一方面又要正面堵住他飘忽不定的迷幻身法,一下子就显得异常被动。

陈文昭心道:“先机已失,五十招内我必落败。到时非但自己活不了,陛下也会落入他手,罢了,只能搏一搏了。”心念至此,陈文昭将披风一扯,用上了乾坤一掷的手法,披风在内劲的贯注下,扑天盖地地朝萧无赦飞了过去。同时,人随披风而动,捏起剑诀,使的居然是天绝剑法的禁招——天绝地灭。之所以称为禁招,是因为该剑招威力极大,集毕生功力,剑出八荒,万军辟易,有攻无守,向死而生,完全是不顾自身的打法,陈文昭自出师后从没以之用于实战。

萧无赦视线被披风所阻挡,看不到陈文昭的出招,但凭借他敏锐的感官,已经觉察到披风后面暗藏着的才是真正的杀招。他知道自己被一股举世无俦的剑气锁定,避无可避,只能正面硬捍。当下使出血噬刀法的绝招孽海茫茫,双手握紧噬魂,聚力刀尖,大喝一声,跃至空中,迎着披风,人刀一体,劈空而下,以重破巧。披风首当其冲,在两人的锋劲剧烈撞击下被撕成粉碎。漫天布屑飞扬,只听“铛”的一声,火星四溅,凝光噬魂第一次锋刃相交,两人在空中甫一接触旋即错开,落地,背身相向。

陈文昭借着月光抚摸着凝光剑锋上的一道缺口,感慨道:“名剑有缺,武道无憾。今日纵情一战,棋逢对手,足慰平生。”言罢,喉头一热,吐出一口鲜血,原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再看萧无赦,肩膀和手臂各中一剑,剑伤及骨,正汩汩冒血。萧无赦伸指点了几处穴道止血,森然道:“老夫纵横天下数十年,第一次有人伤我至此。谷主武功,老夫佩服得紧!来来来,继续,今日不较高下,只分生死。”萧无赦知道自己只是受了皮肉伤,而陈文昭受的却是内伤,伤势比自己重,正好趁此良机一举击杀这位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绝世高手。

陈文昭朝桃林另一端深情一望,心道:“今晚恐怕要尽忠于此了,但在此之前,无论如何也要重创萧无赦,给陛下留下一线生机。”于是深吸一口气,提剑在手,说道:“如此方能尽兴,甚好!”

两人正待再次交战,忽见火光点点,朝桃林位置快速移动,想来是有人发现了巡逻弟子的尸体,一路追踪而来。

萧无赦有伤在身,不敢恋战,只得悻悻道:“哼,你的援兵来的真是时候,老夫明日再来拜访!”不待陈文昭答话,一个纵身,出了林子,在极乐弟子赶到前撤离。

没多久,缺少了梦醉和言霁瑶的极乐二使带着十几名弟子赶到。众人拜见过陈文昭,欲要继续追杀萧无赦为同门报仇。陈文昭制止道:“由他去吧,此人武功之高当世已几无敌手,今晚伤退,明日必返。你等速召武当、峨眉两派使者来我书房叙话。”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师命已下,也只能奉令行事。

书房内,陈文昭坐在中央太师椅上,二使侍奉左右,马三保、林若惜、雪琪面朝陈文昭而立,其他杂役人员都已被屏退。

马三保关切地问道:“听闻今夜有人擅闯贵地,伤了不少弟子,是否确有其事?”

陈文昭苦笑道:“马大人何须说得如此委婉,那人只身入谷,下手极狠,所过之处无一活口。本座与之交手,最后也是两败俱伤之局。我现在已然受了极重内伤,不过大战在即,我不想因此事弄得谷中人心惶惶,故秘而不宣,还请代为隐瞒。”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面面相觑。马三保道:“中原武林中和谷主实力相近的,都是名门正派的前辈高人。他们自恃身份,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营生,更不会对小辈痛下杀手,所以我猜想对方应该是来自外域的高手吧。”

陈文昭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说道:“没错,对方正是昔日北元第一勇士萧无赦。”

萧无赦成名已久,只不过随着北元的消亡,他也一度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是以除马三保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马三保不愧是朱棣的得力干将,对周边国家的事情了解甚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惊道:“血噬魔尊萧无赦!他……他居然也来了!”一向深稳的他也显得有点惶恐。

陈文昭道:“想必是我们在苏州的行动打乱了他们的部署,萧无赦气急败坏,因而亲自出马了。”

“我们?”马三保一愣,心中狐疑顿起,直勾勾地盯着陈文昭。

陈文昭哈哈一笑,歉然道:“倒是我糊涂了,忘了跟你们说这件事。之前初遇,有所保留,未敢据实以告。”他对着身后的屏风拍掌三下,屏风后竟走出了一位女子。那女子二十多岁,体态丰盈,姿态妖娆,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与苏雨兮、林若惜等少女截然不同的成熟韵味。她身上穿着和三使一样的极乐派高阶弟子服饰,往他们旁边一站定,大家心里都已了然。

“看来无需我多作介绍了,你们应该知道她是谁了。”陈文昭怜爱地看着小徒弟,“我一听说瑶儿被歹人所擒关在暮色村,便立时着手营救,只不过当时尚未察觉这背后的水如此之深。瑶儿脱险后,将事情经过说与我听,这才引起了我的重视。而后你们打抱不平,误打误撞,歼灭了虫王谷这支敌人安插在我国境内的先头小分队,彻底把局势搅乱。

正是我们合力,才将幕后元凶之一的萧无赦逼了出来。对了,瑶儿,你将卫君诺的事情跟他们讲述一下。马大人的一位朋友,也就是卫君诺的师弟楚君城,正在寻找卫君诺,欲还他师兄一个清白。”

言霁瑶娇嗔一声:“哟,想不到武当派的牛鼻子里面还有头脑清醒的,真是难得。”提到武当派,她显露鄙夷之色,但碍于师命,继续说道,“当年梦师兄因一时冲动,将藏宝图输给了恨天老人,被师父责罚,放逐在外。两年过去了,师父依然没有把他召回的意思。我想只要能夺回藏宝图,师父的气也就能消了,师兄就能重返门下,于是留书作别,出谷追查。

我一路寻访,发现恨天老人虽得了藏宝图,却无福消受,被三个贪婪的逆徒谋害,身负重伤,临死前,将一身武功连同藏宝图传给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武当派弟子卫君诺。而他的徒弟们眼看财宝旁落,迁怒卫君诺,于是放出消息,在江湖上大肆传播。

卫君诺身怀藏宝图的消息引起了正邪两道的极大兴趣,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在巨额财宝的诱惑下也撕下了脸皮,纷纷加入强取豪夺的行列,其中就包括武当派。我为了保全藏宝图,只得帮着卫君诺对付那群宵小之徒。

后来武当掌门亲自出马,严令卫君诺交出藏宝图并随他回山。卫君诺不顾我的劝阻,选择相信掌门,心甘情愿奉上了藏宝图。我怀疑武当掌门居心不良,悄悄尾随。果不其然,在一僻静处,他突然发难,杀死了除亲传弟子外的其他随行弟子,还想将卫君诺灭口。”

听到这,众人震惊不已,若非有人指证,万万想不到堂堂武当派掌门居然长着这样一副丑恶嘴脸。陈文昭默默向马三保看了一眼,后者立时明白了首次以武当派弟子身份拜访极乐派时饱受猜疑的原因。

马三保道:“霁瑶姑娘,你所说的事非同小可,关系到一派清誉。你确定那人就是武当派现任掌门,青阳真人王道恂?”

言霁瑶柳眉倒竖,啐道:“还能有谁?听到这名字就觉得恶心至极。青阳之罪,非但在于贪图富贵、戕害同门,更在于通敌叛国!”一波接一波的重大隐情,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林若惜将信将疑道:“你是说……王师伯他……勾结外邦?”

言霁瑶略带责备地说道:“峨眉派的小姑娘,你怎么还喊逆贼师伯,也不怕玷污了你的嘴。此事千真万确,王道恂自以为胜券在握,在杀死卫君诺之前将自己献宝藏、投敌邦的计划和盘托出,欲借外族之手一统武林。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料到我早已潜伏在边上,趁其得意放松警惕之际施放毒雾,夺图救人。经过此事,卫君诺心灰意冷,不再轻信任何人,和我在江湖中东躲西藏,直到我被敌人抓去……”

马三保叹道:“王道恂所求的,无非是更尊贵的地位,清修之人竟也未能跳出红尘羁绊。希望这只是他个人的阴谋,而不是整个武当派的沉沦。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事告知君城,让他多加提防。哎,他要是知道掌门变节,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陈文昭道:“他是明白是非之人,给他一段时间就好。只是王道恂在武当位高权重,仅凭几句证词是扳不倒他的,你们还需搜集他投敌的铁证。星夜召集大家前来,还有一个重要决定要宣布。

我重伤在身,没有一年半载怕是恢复不了,萧无赦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整顿人马卷土重来。本派虽可据险而守,但绝计挡不住萧无赦。马大人,你们必须连夜带上后山的客人从密道撤离,撤离后,想办法和楚少侠碰头。瑶儿,你也跟他们一起离开,去找卫君诺吧。”

马三保道:“谷主,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在此紧要关头,身为极乐派掌门,我自当和门中弟子共同进退。”

“那可以叫上所有人一起撤,让敌人扑个空啊。”林若惜接道。

陈文昭笑着摇摇头,说道:“姑娘想得太天真了。萧无赦必定会在周边布下眼线,若举派转移,他马上就会发现,到时带人衔尾追杀,后果不堪设想。倒不如由我率弟子坚守,凭借地理优势还能拖上一阵子,你们逃生的机会就更大了。”

言霁瑶眼睛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陈文昭面前,哭道:“师父,让我留下照顾你吧,求你不要赶我走。”

陈文昭将她扶起,柔声道:“傻丫头,我不是还有你的两位师兄陪着吗?你也有重任在身,找到卫君诺,他身上有关乎国运的藏宝图,一定不能落入敌人手中。”他取过凝光宝剑递给言霁瑶,“这是为师佩剑,把它转交给你大师兄,极乐派的重振,全系于他了。”

言霁瑶知道,师父已经下定决心舍命掩护他们,多求无益,于是拭干眼泪,对着陈文昭三叩首以谢师恩:“徒儿定不辜负师父期望!”又与两位师兄一一拜别。

马三保看着眼前景象,不禁眼眶湿润,今夜之后,极乐派包括陈文昭在内的大部分人恐怕都要为国赴死,但他们神态自若,毫无惧色,从容地交接、告别,好像只是一场普通的分离。

陈文昭对着后山方向遥拜,当作和朱允炆诀别。末了,他朗声道:“本派今日之决定,不是让你们苟且偷生,也不是让你们择日再死,而是要你们积蓄力量,想着去赢!你等皆是国之重器,大明的将来,拜托诸位了!”陈文昭又回顾二使道,“极乐派自成立之日起,便因狂放乖张而不容于武林正道,实则我辈只是顺遂本心,行为或有悖于世俗,却未曾有过不义之举。奈何世人只在意于眼相,却不能视之以心相,以致误解颇深。此次血战外敌,终能得偿报国之志,不辱先人之名。你们可愿与为师一起血战到底?”

二使一齐跪地,抱拳道:“徒儿愿追随师父,共御外辱,万死不辞!”“好!如此方不愧我极乐派弟子!都起来吧。”马三保等人被陈文召的豪气所感召,无不热血沸腾,潸然泪下。

陈文昭催促道:“你们快点行动吧,迟恐生变。带上贵客,从后山速速撤离!”马三保等人只得拜别极乐派掌门,由言霁瑶引路,通过桃花迷阵,往后山应文住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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