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舅去了

    2020年8月一日,伊斯兰教历古尔邦节,这一天,我做完混合痔微创手术第二天,疼痛隐隐约约,恐惧缭绕于心。即恐惧于如厕的艰辛,又忍受着不如厕的腹胀如鼓和术后的坠涨感。我,坐立难安。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打破了公寓楼里这间我蜗居了近12年之久的屋子的静默。

  是我的外甥女打来的,除了问候,她说:“小姨,大舅爷口唤了(过世),奶奶、妈妈和舅舅都去了马营。”

    我惊讶地问:“哪个大舅爷?”“哎呀,就是你大舅舅,奶奶的弟弟,今早脑溢血走了。”我心里猛地一惊,“小姨,你大舅舅反正也没爱过你,估计他走了,你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吧?”后来她说什么,我记不清了,但是我的心里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拧着疼,是的,拧着疼。我以为我真的会无动于衷,但是我还是难过了,过去和他之间的两次交集也异常明显的浮现在心底。。。。。。

      记得那是大一那一年,我的姨夫口唤了,应该是暑假,我也去了。我的外公见了我一脸的陌生,问我的母亲,这个孩子是谁,我妈尴尬地看看我说:“爸,这是露露呀!”“奥,这就是你们两口子供着的大学生啊?大学上完了没有?”“爸,这才上了一年,还有三年呢!”“奥,我说吗这个孩子有点眼熟!”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突然觉得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横亘在那里,对了,那是陌生和疏离。外公曾经极力反对爸妈供我上大学,觉得姑娘家都是赔钱货,到了年纪就该嫁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暗暗起誓,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外公,告诉他,女孩子也可以顶门立户。可是外公没等到我毕业,2003年非典,他过世了,脑溢血,据说还了几笔小债,扫了屋顶上的雪,干干净净地走了。

  办完了姨夫的后事,外公急着回马营,我的表妹给外公买了一袋子黄河蜜,我送外公去车站,在车站我给外公买了一串葡萄,一斤四块钱,总共花了我二十块钱,外公一听一斤四块,就把葡萄扔给了摊主,厉声道:“把钱退给我,一斤四块的啥葡萄?”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万万没想到,我的大舅也坐在那辆车上,他一看到我的外公上了车,就立马起身说:“哎吆,我差点忘了,我在那儿看了点羊油,我得紧着去买!”其实,他是怕替我外公买车票。我赶紧掏出钱给外公买票,可司机居然是姨夫的四弟,他说:“赶紧把钱收起来,阿爷一年半载的才坐个我的车,我可不敢收钱。”说完爽朗地笑了。

  我于大舅的第二次交集,就是前年暑假回去马营看望我的外婆,其实外婆不是母亲的生母,只是青春美好的年纪,嫁给了外公,操劳一生,母亲说不是生母胜似生母,膝下无儿无女也是可怜,所以总是张罗我们兄妹几个去探望。但是前年的那一次探望,让我彻底失望了。席间大舅问起了我的收入,我如实回答,之后他说:“舅舅现在老了,总想着占别人的光,现在外甥们发达了,舅舅们能沾上光是最好的。”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内心非常的抗拒,人生三十几载,不知道大舅为何物,我学有所成之前你的一句鼓励、一分关爱我都没得到过,现在来探望外婆,只是为了取悦我的母亲,与你何干?况且,在父亲归真的几年里,你从未关心过你的老姐姐过的好吗?他的儿女们孝顺吗?她有没有病头灾脑的?所以,临走前,我看着他铁青色的脸,把几张百元大钞塞给了外婆,我给外婆道了色俩目,但是,我没再看他的脸,回到车上,我对母亲说:“妈,以后马营我不来了,舅舅的脸难看,外婆的日子难过。”母亲说:“好!” 

  就这样,我的大舅没了。我再也不用看他用铁青的脸将亲情拒之于千里之外。对于他的林林总总都化作了土。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亲人之间的冷漠可以激发人性最大的恶,大舅走了,我不悲不喜,就像书里说的,一个人正正的死亡,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惦记你的人,也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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