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良品质,晶莹剔透——叹样板戏当年之光彩,吁现代戏浴火之重生

去年两个“样板戏”扛鼎人物的去世,让我好不感伤,一个是《红灯记》里的“李玉和”(钱浩梁),一个是《沙家浜》里的“郭建光”(谭元寿)。这两位当年辉煌耀眼的黎园名家的离世,使人对早已远去的“样板戏”,顿生怀旧之情。我个人,除了对这两位名家的敬意,还有对“样板戏人才”的怀念,对现代戏的寄望改变。

对李玉和这个人,初识是在黑白片《自有后来人》里,他和李奶奶被日寇处决时,是没有戏里那么拉风地喊口号的,就是那么一排枪响,两人就倒下了——电影故事更接近真实。我对李玉和这个人的认识,与江姐一样:拥有这样的成员,是中国共产党的光荣......当然这不是本文的主题,本文只是谈样板戏带给我们的戏剧体验和艺术感悟。

样板戏是文革的产物(现代戏却不是,比如《朝阳沟》)。文革伊始,“百花齐放”停摆了,“我花开尽百花杀”,这是历史的事实,也无庸讳言。没别的看,当然要看样板戏,但由于倾注了优质资源,人才集中了过来,样板戏以其极高的艺术水准,迅速红遍了大江南北。“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指导方针,让样板戏成为“最中国”的名片:日本松山芭蕾舞团,成为《白毛女》的演出专业户;法国的、美国的《红色娘子军》更是色彩斑斓。毛主席教会我们懂得了:只有越民族,才能越世界

古代的唐诗宋词为嘛好,好记呗!能够口口相传,跨越时空的,就是好作品。样板戏也一样,《红灯记》的唱段,《沙家浜》的唱段,《智取威虎山》的唱段,当时年代过来的人,哪个不能张嘴就来它一段?就说俺吧,《定军山》唱不全,《野猪林》唱不准,但样板戏很多唱段却能整段的、全套的唱出来。

样板戏,按喜欢的次序排:头一档的,芭蕾舞剧《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京剧《红灯记》、《沙家滨》(包括交响乐)、《智取威虎山》,质量上乘。其次,《杜娟山》、《磐石湾》,也很不错,再其他的,就比较一般了一一以上只是我个人的欣赏胃口,不代表别人,有的人也蛮喜欢《海港》、《龙江颂》和《奇袭白虎团》的。

当年有个“臭老九"经常挨批斗,但俺跟他关系好,人家冷落他而我不我认为这家伙说话虽与众不同,但就是有道理。他的一席话影响了我,他说没有其他的东西看,只能看这个(样板戏),但这个你要会看。

起初我是一脸懵逼,不懂什么叫会看。他说艺术是相通的,好的戏里面有人才,而人才大多是民国的这话在文革时是反动的,但我却深以为然,因为看到许多文革新人创作的作品(多为集体创作少有个人署名),艺术水平狗屎一般。

“臭老九”也喜欢唱样板戏,“板”和“眼”扣得很到位,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

现在看看钱浩梁、谭元寿这些人,他们还真是从民国过来的,编剧、导演及写本子的那些人,恐怕更民国。

《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无论旋律还是舞美,歌曲还是节奏,并不逊于《天鹅湖》,后者至多价值观比较“普世”而已。

“臭老九”认为,《白》与《红》比高下的话,综合看稍逊:歌曲多了些、浅了些,它本身就是歌剧出身,改成芭蕾剧,转弯有点难。但它的美学高度,已成巅峰。

他还说,好的艺术作品,可以寄予和抒发个人情感。雄心难展、壮志难酬、动辙得究、经常挨批,不一定非得唱"愧对我地下的爹娘,结发的贤妻,报国壮志一旦抛"(林冲唱段),也可唱"休看我戴铁镣裹铁链,锁住我双脚和双手,锁不住我雄心壮志冲云天”(李玉和唱段),他的话让我哈哈大笑。

他爱唱“儿受刑不怕浑身的筋骨碎,儿坐牢不怕把牢底来坐穿”(李玉和唱段),也喜欢唱“负伤痛冲破了千层巨澜”(陆长海唱段),喝酒时唱“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杨子荣唱段),忧伤时唱“远望着沙家浜云遮雾障,湖面上怎不见帆过船航”(郭建光唱段)。他拉胡琴最拿手的一段是“十七年风雨狂怕谈以往”(李奶奶唱段)。

他唱得最见功夫的一段是“溯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少剑波),他认为少剑波比杨子荣唱得还要好。我说少是配角杨是主角,他摇头说,有的配角,你可别小看,比如说沙家浜里那个给四龙诊脉的唱段“家中有人勤照看,草药一剂保平安”,那是配角吧,他的唱功可不输毕英奇(《杨门女将》中的采药老人,著名配角)。

“臭老九”是一个普通技术员,文革时下到车间当钳工,他绝对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会拉手风琴和胡琴,也会吹萧吹笛子。《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很多舞曲,他几乎是成套的吹下来,比如喜儿从贴窗花、扎红头绳,到黄世仁逼债;比如琼花独舞、娘子军练兵舞,一直到“我编斗笠送红军”,他都能一气呵成地吹奏!

很奇怪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怎么老是挨斗争,斗他的人大字不识两个、五音不全,不知凭的什么,凭的是“臭老九”说的一两句错话么?比如“民国的人才”、“你出生于民国哪一年”?

——“民国的人才"?有理,“臭老九"一语点醒梦中人。咱们为嘛爱看黑白老电影及样板戏,那些扛鼎的导演、编剧、主角、作曲、指挥者,那些个人才,多是民国过来的。我可以随便说几个老电影导演的名字出来:成荫、谢晋、郑君里、崔嵬......那时的导演,真的是个顶个地厉害,你若让他们拍“抗日神剧”,简直是侮辱他们,他们还真是“民国的人才”!

当然,现在谁要敢来给我也扣帽子,我一句话把他给顶回去一一连毛主席、周总理都是民国的大才子,说民国怎么啦!

《天鹅湖》爱听一小段,《红色娘子军》则全剧都爱听,高兴了,忧郁了,喜悦了,悲愤了,都愿意听。听得懂作曲者的欢快,听得懂他的衰愁一一演员和故事,只不过是载体而已(当然它得是好的载体),我认为。

本人欣赏文艺作品,从来不太重视它的说教,而在于它本身有多少艺术份量,能给我多少精神滋养。当然你有那个能力,把说教寓于艺木表现里面,则另当别论了(可见形式对内容有多么重要)。李玉和经过样板戏这么一升华,那就是不一样。他的忠诚不二,他的宁死不屈,他的钢铁意志,他的革命理想,优良品质,晶莹剔透。还有郭建光的《十八棵青松》,何尝不是战争年代革命先烈茹苦含辛前仆后继的典型群像。少剑波朔雪高歌,杨子荣打虎上山,那些革命前辈的英雄主义、浪漫主义的形象,实在美极。

喜欢样板戏,感谢当年那些呕心沥血的指路、引路人,钦佩当年那些披荆斩棘的开山、闯路人,怀念那些从民国、从延安一路走过来的文艺骨干和梨园才子。无论文革如何有错,也无论样板戏之于百花齐放的瑕疵,样板戏的历史功绩和地位,还是应予肯定的。抛开其他因素,单就艺术水准来讲,样板戏无可超越。

而且关键的是,它是伟人支持、扶植的,现代英雄群相碾压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有它的道理在,这是“新中国”(而不是民国)!文化要发展,社会要前进,总不能老是在“叨古”,而是要“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伟人的眼光,一定比我们远。

现如今,物质生活提高了,没说的。但想看个戏却非常难,尤其是想看个现代戏,那可是难上加难。打开电视,尽TM一些二傻子演的气死国人、乐死鬼子后人的抗日神剧,什么乌龟王八蛋的导演编剧演员,拉低观众智商事小,祸害少年儿童事大,那些做审核的、管批准的,是智障还是怎么回事,简直是乌烟瘴气、尸位素餐到家了。而戏剧,除啃老外,没有一点生气。总是吃汤显祖,吃梅兰芳,不嫌朽木味儿扑鼻么?某电视台隆重推出的戏剧新人,说是这个派那个派的传人,也只是一些嚼剩馍的花哨子,没有看见TA有一点点撑得了台面的作品。没有经典的作品烘托,传媒吹得再响也是枉然,因为观众不认可。

——呼唤经典的现代戏出来,一洗目前一片陈腐旧戏撑场的尴尬。我们不能老看《四郎探母》,不能老看《牡丹亭》,不能老看《霸王别姬》,更不能只有《梨花颂》和《京剧脸谱歌》可唱,还是得听老人家的教导,在工农兵里汲取养料,歌唱人民大众和科学家的创造和奋斗,讴歌新时代,唱响新生活吧?

说句大粗话以解心中块垒:难道非得等到老家伙都死光了,戏剧寿终正寝了才醒悟么!钱浩梁和谭元寿的弟子何在,传人何在,他们赖以传承光大的作品何在?

戏剧,需要一场洗心革面的振作,需要一场触及心灵的反思。现代戏,其实在新中国诞生前,就有了尝试,《白毛女》最初的演出,是在解放区,而《放下你的鞭子》,则是抗日时期的作品,至于《朝阳沟》,更是新中国时期现代戏的典型了。其实,放眼新中国初期,现代戏都是极受重视的。那么样板戏,广义上讲就是现代戏,今天的舞台,仍应有它的位置,有它的光焰,有它的声音,有它的发展——要让它能发展起来,传承下去,或是伟人的初衷,更是人民群众的期盼。

(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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