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能安放人世间所有纯真的感情。


9月16日,《锵锵行天下》全新开播,在最新一期节目里,窦文涛以一本小说作为向导,探访了一座博物馆,节目里窦文涛不禁感慨:“这就是文学的法术!”





它是2014年全欧洲博物馆年度奖得






这里收集了4213个烟头



博物馆的主人在每个烟头下面注明了拿到它的日期。

他说,看到这些的参观者们,千万别认为他在用没用的东西充斥展柜,因为每个烟头的形状,都是她掐灭它时感到的一种强烈情感的表现。





这里能安放人世间所有纯真的感情






他用余生建了这座博物馆,悉心收集有关她的一切。他将这座博物馆命名为“纯真博物馆”。

她爱过的、触碰过的:盐瓶、小狗摆设、顶针、笔、发卡、耳坠、纸牌、钥匙、扇子、香水瓶、手帕、胸针……那是一个虚实莫辨的女人留下的所有印迹,也是他一生的执念。

所有的物件被安放在这座爱情博物馆里,纪念他永失的所爱。




他把纯真写成了书,这本书成了入馆的门票



△门票的形状是她幽会时落下的耳环



出生在伊斯坦布尔一个富裕西化家庭的少爷凯末尔,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爱上了一个家境寒微的远房表妹芙颂。

当时他已经与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女订婚了,却妄想脚踏两船享齐人之福,直到芙颂愤而离去嫁人,凯末尔才意识到他对芙颂的爱有多深,以及他犯下的大错:在那个年代的土耳其(甚至现在世界上许多地方),他轻率地获取少女的贞操却不明媒正娶,等于是毁了她的一生。

之后漫长的九年里,凯末尔不求回报地苦苦追求、陪伴芙颂,百般讨她欢心;而她多半冷淡以对,偶尔假以辞色,凯末尔就会欣喜不已。

许多个夜晚,他下班后就去芙颂家陪她和家人吃饭、看电视,有时陪她(和她丈夫)坐咖啡馆、看电影、逛街,甚至砸钱给她丈夫成立电影公司;同时悄悄收藏心上人曾经碰触过的东西,聊作慰藉。他收集了她日常生活中的许多物件——耳环、小摆设、盐瓶、钥匙、洋装、玩具,甚至她吸过的烟蒂……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东西背后都有故事,都牵绊着他与芙颂共度的点点滴滴时光。


△虚构的芙颂的驾照(照片有意模糊了)


最后芙颂永远离开了,凯末尔便把芙颂的旧居买下来,设立了一间博物馆,把这些上千件的纪念品陈列出来,自己住在顶楼“睹物思人”,陪伴这些对象和记忆直到他生命的尽头。一桩以轻率交欢开始的情事,竟然以一座丰碑结束,不能不说是一则少见的传奇故事。


△芙颂的裙装和首饰



——摘李黎《纯真博物馆》

《中华文学选刊》2018年10期选载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纯真博物馆共有83个展区,对应着小说的83个章节,每一章节提到的物品都被放在标有该章节数字的木格子中。为了这家博物馆,帕慕克用15年的时间走了世界上的1743家博物馆,其中并没有人们耳熟能详的如大都会、大英、卢浮宫等著名的博物馆,都是博物馆业内人士闻所未闻的小博物馆,其中包括中国杭州的一家中医药博物馆。

虚构的小说、真实的博物馆,帕慕克走遍世界找来如此多的「物品证据」,让人相信了这场虚构的真实。

在《纯真博物馆》的最后一章,凯末尔找到本书的作者奥尔罕·帕慕克,请他写下自己的爱情故事,并说:“奥尔罕先生,请您别忘记,我在书的最后要说的是……让所有人知道,我的一生过得很幸福。(Let everyone know, I lived a very happy life.)”



这是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最柔情的小说



在《纯真博物馆》的第51章,帕穆克写到:幸福意味着靠近你所爱的人,就是这样。

晚饭后,坐着切廷开的车到伊斯廷耶去吃带肉桂粉的鸡胸脯布丁,或者在埃米尔岗一边说笑着吃鸡蛋筒冰激凌,一边看着海峡漆黑的海水散步,对我来说仿佛就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的最大的幸福。我还记得,有天晚上,当我在一个名叫尼雅的饭店里觉得,坐在芙颂对面所感到的安宁摆平了心里的那些爱情魔鬼时,我发现了幸福那简单、人人都应该知道的药方,我对自己嘟囔道:幸福,仅仅就是靠近所爱的人。

帕穆克曾向世人介绍说:「这是我最柔情的小说,是对众生显示出最大耐心与敬意的一部。」




《锵锵行天下》第二集《始于情欲沉迷,是恋物癖还是爱?迷情纯真博物馆》:





本期《中华文学选刊》“作家行走”栏目选载李黎《纯真博物馆》,在这篇文章中,李黎表达了更深的思考:


作为一个对历史和社会课题敏感的作者,帕慕克用小说点出了上世纪六十到八十年代土耳其社会的贫富不均、政变频仍,以及男女的不平等、对女性片面要求“守贞”的种种现象。小说主角富家少爷、花花公子凯末尔,一开始对美貌的小家碧玉芙颂并不认真,但在芙颂离他而去时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才开始漫长的忏悔赎罪之路,以至于放弃一切,甚至穷其一生,苦苦追寻这份情爱,悉心保存爱人的记忆。他长久的执着与深沉的哀愁,到后来已经远远超过一般言情小说的分量;当“博物馆”的意念出现时,我们知道,凯末尔——不,帕慕克,要呈现的已经不只是一个故事、一段文字、一对情人,而是一个时代、一座城市、一段历史,为一个已经形成和将要形成的流逝时光和废墟造像。


帕慕克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的一段话,让我想到我喜爱的城市也无一不在消逝中,以致我依附其中的记忆亦将随之陨落:“当我们遇到某件美丽或有趣的东西时,有多少是因为城市本身,有多少是因为我们的乡愁?如果没有记忆的辅助,一座城市的美丽和有趣是否会有所减损?当高楼、桥梁、广场都被夷为平地时,我们的记忆是否随之陨落?”


是的,当城市的历史地标一一被夷平,被“现代化”的庞然大物取代,这座城市将怎样维护她纯真年代的记忆,将怎样讲述她的历史、她的故事?一座没有记忆的城市是最单调无趣的城市,与沙漠无异;一座漠视甚至主动摧毁珍贵的历史遗产的城市,是最可悲的自愿失忆症患者。


当我乘坐的飞机从伊斯坦布尔阿塔图尔克机场起飞升空,俯视这座世间独一无二的横跨欧亚大陆的城市,我的心中浮现那些遥远的、寄托了我的私密记忆的城市,以及那座承载了我的身世、情感、家国和忧思的一切记忆的无形的博物馆……在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的,那座纯真年代的博物馆。


△作者李黎在纯真博物馆门口

图片来源:《中华文学选刊》第10期封三


实习编辑:李婧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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