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然书（6）

小城有些陈旧，就如同小城的这个医院一般。热水器结着厚厚的伽，那是过滤自来水后结下来的伽，病房间的布局也是许久之前设计的那种模式，衣柜有些陈旧，厕所也是如此。小城的这所医院整体看起来是有些陈旧，落后的。而小城本身也是如此，街道两旁有着过于古老的房屋，那些房屋还是八九十年代的建筑，房屋的墙壁看起来有些陈旧，落败，房屋的布局也还是八九十年代的布局，那时的房屋布局，在每一栋老房子的前方还有一块小小的坪地。街道两旁树木很是繁盛，与这座城市一样也是有些年纪了的，或许是与当年规划城市时一起而来的。而街道本身相对来讲是很窄的，只有刚好两辆公交车宽，而医院附近的那座剧院，更是显得有些破旧了，估摸着已然被抛弃闲置起来了。

煜然宝贝，这是父亲在等待着你降临这个世界之前逛着的小城所记录在心中一些小城印象。有几个夜晚，你母亲躺在病床上，而我则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在夜晚的时候，不顾外边的寒冷，硬是在这陌生的小城里游散着，观察着。我一边在喜马拉雅上听着卡夫卡的《审判》，一边走在这座有些陈旧的小城小巷街道，一边享受着那种完全一个人精神上自由的孤独，可同时也包含着期待着你的降临的兴奋。

煜然宝贝，那些散步的夜晚很冷。我记得在医院等待你降临的那些日子里下了两场小雪，你便会明白夜晚的街道应该有多寒冷。可寒冷抑制不住我内心对期待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兴奋，在期待你降临的日子里，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你。我依稀还记得坐在公车车上，望着路两旁的风景树以及花草之间被浅浅的薄雪覆盖着的世界。凌晨六点多，路边的雪还没有被世间沾染的痕迹，万物沉浸在一片雪白的世界当中。坐在车上，我想到了还在你妈妈肚子里的你，我想，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不正如这刚来到世界上的雪一样洁白无瑕吗？想着，想着，我不免暗自笑了起来。

煜然宝贝，你永远不懂爸爸那些日子奔波在上班的地方与这座小城医院之间的那种劳累与快乐的感觉。不管天气有多寒冷，也不管身体上有多累，每当我来到医院时，看着挺着大肚子的你的母亲时，想着即将到来的你时，我都会兴奋不已，顿时，寒冷也好，劳累也罢，都全然抛诸脑后了。

煜然宝贝，父亲已一个人走过许多的岁月，父亲也见过身边不少人的离开，也见过不少人新人来到这个世界（包括你的茜茜姐姐和凯文哥哥），看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一步步的成长，父亲也有过太多的关于生与死的思索。但在迎接你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那都是不接地气的思索。

我还记得在产房前的焦灼等待，我也还记得从产房里推出来的看到你第一眼时的感受。看到你，我明白自己迎接了一个全新的生命，而看到你时，我也才明白，原来一个新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是这样的一个样子。虽然父亲已经电视或者其他宣传方式看到过新生命的诞生，可是，煜然宝贝，你是我亲眼见到的新生命的诞生。这不仅仅是见到新生命的诞生那一刻，它还包含了之前的焦灼等待，那是一整个的过程，只有经历了那一整个的过程，我觉得自己才算是真正经历了一次新生命的诞生。

刚出来的你啊，是那么的安静。当然，你已在产房里哭泣过了的，当护士推着小车子出来时，你就那么望着前方。我仔细地看着你，我看到原来新生命从母亲的肚子里来到这个世界上竟是这样子，她已晓得哭，她的黑色眼珠子已经会转动，她似乎还懂得感知一些东西。哦，这就是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这就是我的煜然宝贝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样子。

望着你这个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想，至少我对新生命的诞生有了一个落在实地上的经历与观察了。我不再是只能凭着书本的知识去凭空想象着生命，而是对生命有了一个最为近距离的观察与接触。可是，在产房在望着你等待你母亲出来的那段时间里，看了你没多久，很快我便被爱与责任占据，我已无法再做其他的思考，我只是希望你的母亲能够平平安安地出来，往后余生你，我能陪伴着你健健康康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