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牧，畅杀喜杀，明代笑话集《捧腹编》110《玉堂闲话篇》笑话二则

《玉堂闲话》，五代王仁裕撰，记五代时中原、陇、蜀之地民俗史事。原三卷，后散佚，现存186则短文，散见于诸集。《捧腹编》录其十三则。

第一则《郡牧》（见于《太平广记》卷二六二）

唐有膏梁子出刺，郡人迎候甚至，前任与之设交代之礼。仪无缺者，二礼生具头冠礼衣，相其宾主，升降揖让。而新牧巑岏踧踖，敛容低视，不敢正面对礼生。及礼毕，使人再三传话，慰劳感谢，皆莫涯其意。

评注：膏梁子，即富家子弟。由文观此人不识礼数、才学鄙陋，这个刺史大概率是“捐”出来的官。巑岏踧踖，裹足不前、坐立不安或徘徊不进的样子。莫涯，同“不涯”，无法估量、不能揣度之意。礼生，司礼者，祭祀时在旁提唱起、跪、叩首之仪者。就是如今典礼上的司仪或主持人。

翌日，于内阁，从礼生从容，生极惶恐，罔知去就。既坐，颦蹙低语曰：“贤尊安否？”礼生唯唯。又曰：“顷年营大事时，极烦贤尊心力。”生亦懵然。及罢，有亲知细询之，乃曰：“此礼生缘方相子弟，昔曾使他家君，是以再三感谢。”

评注：第二天，新刺史尾随那位司仪，把司仪给整蒙了，用网络上的话来说在那时他心中跑过去了一万头草泥马，刺史随后又向司仪致谢说“前几年真是麻烦你们家了。”，两人显然不在一个频道，各想各的。后来有人询问才得知原来这司仪家专干这种庆典或祭祀的主持之事。

还算有趣。

第二则《畅杀喜杀》（见于《太平广记》卷二六二）

梁龙德年，有贫衣冠张咸光，游乞无度。于梁宋之间，复有刘月明者，与咸光相类。常怀匕著，每游贵门。即遭虐戏，方飧则夺其匕著，则袖中出而用之。

评注：匕著，勺子和筷子。飧，专指晚饭，也泛指餐食。

张咸光去饭也少不了卖一顿丑。现在网络上也不乏卖丑卖可怜的人，只不过他们要的不是饭而是钱，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更有卖艺为了提高卖身身价的，倒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

梁驸马温积谏议，权判开封府事，咸光忽遍诣豪门告别。问其所诣，则曰：“往投温谏议也。”问有何绍介而往，答曰：“顷年大承记录，此行必厚遇也。大谏常制《碣山潜龙宫上梁文》云：‘馒头似碗，胡饼如笠。畅杀刘月明主簿，喜杀张咸光秀才。’以此知必承顾盼。”闻者绝倒。

评注：忽有一日，张咸光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忽然向众人告别自己不在这要饭了。说是要去开封投靠温积，至于为何要去，也不过是听到了“馒头似碗，胡饼如笠”这样的夸张文辞。畅杀、喜杀，快活死了、高兴死了。张咸光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一副歇斯底里、手舞足蹈的疯狂模样。

真是即可笑又可悲，也是一个张咸光战乱时代的可怜人。

二零二一年九月十日，连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