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文/圆善

龙应台在《目送》里说，“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用背影默默的告诉你：不必追。”

轻轻阅读，泪意涌的一段文字忍不住再次引用。我自是那父母已然追不上的风一样的子女，也是那路口开始不断目送的牵肠挂肚的父母。

当你翻看父母年轻或孩子年幼时的相片，是不是常会面带春风沉溺片刻，感叹光阴匆匆，转瞬，父母已老，甚至已去，孩子已成长翩翩少年婷婷少女。你兴许从未缺席孩子的每一次跌倒与爬起，也从未忽视父母的每一寸银丝与褶皱。然记忆，终将会无情衰老，退场，忘却你当初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而我愿，我们母子间细水长流的沟通，朴实得如同粗茶淡饭，宽宽容容可可爱爱，没什么惊人之语和惊人之举，不过一些平凡而细小的善念、正直，却真的感动了为娘的心，我愿意用我的方式，记录点滴，给独一无二的生命旅程留下爱的痕迹与礼物。

待当回首，往事温柔。

一）
又到期中检测，橙宝一早的来电，不急于谈即将开场的考试。他说教学楼前远处的那片水域，工人们最近开始打桩了，是不是要建桥还是亭子。又说校园里的杜鹃开了，跟小学内一样的玫红色，不过偶尔会有几朵洁白的身影躲藏其间。

我也不急于提考试的事儿，随顺他的话题，他既然考前轻松，我绝不会送他紧张。等提正事，为期三天，九门功课，妈妈只微笑给他祝福，心口合一。妈妈给予的无量助力密语，他全部懂得，并欣然接受与消化。

二）
双周接橙宝回家的车上，问我：“妈妈，《心经》怎么念的？”

我被问得突然，看看他。他当即给我背一小段，余下的我接着背。

“怎么会的？”

“小时候听你念过，你也教我念过。”

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有教过他。他说熄灯后还没睡意，就坐在上铺背靠白墙，不出声念会儿咒语，不影响同学们休息。没有念珠和计数器，就掰着手指头计数108遍，按50加50再8圆满计数。我有点愕然，有点感动。答应给他打印《心经》好让他记全。

清明放假三天，我忙得毫无空隙，竟忘了给他打印经文，还是他回校次日一早提醒了我，说打印了托人带过去。

Z老师得知后，见我无暇，更为了随喜橙宝这份善根，积极地去帮着印了。我裁成小块标注特殊字音后折叠，谨慎得如攥个小金佛给他捎去。

我自然好奇橙宝苏醒的小念头，儿时耳濡目染，磕头念咒是日课，日日不落。关于重温旧事，找机会当面问问他。

他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就想放松一下。”

“有没有时间看呢？学习那么忙。”

他答：“没有时间，就回宿舍睡前拿出来看了两次，不过妈妈，我记得比以前多了，背给你听……”

他背诵得真不错。

三）
电话间，橙宝与我分享作家岳南先生上他们学校讲座，听起来他蛮感兴趣，可因为错过了买他的书有少许遗憾。我建议他如果感兴趣，可以向买到的同学借阅，或者回家网购，顺水推舟提醒他若有课余时间，尽量多读书，这样不光看到了校园美景，还能用美好的语言去描绘该多好呀！这次他居然没有反感我的建议，而是乖顺的“嗯”来接受。（他真的阅读太匮乏）

回家后，又与我谈起讲座的事，说岳南先生一口山东话讲了很久，同学们开始不耐烦，因为快到吃饭时间。我表扬他听得很认真，他说：“总归要尊重一下的嘛”。瞬间觉这个自律的孩子内心又成长了一截。

四）
参与学校徒步活动，到达终点站班级方阵，热得眼冒金星，又不好意思脱外套，因为集体活动统一着装肯定会拍照，他怕破坏了整体感。站稳听老师发言，闭会儿眼。几秒后睁开，眼前的世界就五彩缤纷了。橙宝表达五彩缤纷的时候还配上了精彩的表情动作，生动极了，其实他的内心从来明亮。

2021.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