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长记忆—高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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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的同学群分为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四个组别。

小学群里最无生气,没人言语,偶尔发来一个链接帮忙砍价或者投票。

初中群还不错,说说近况,然后就是红白喜事的通知,同学也都很重感情,即便人不去礼也会到。

高中群最活跃,差不多天天有人在发言,尽管身处天南地北,聊天逗趣一如往昔。

大学群中规中矩,不温不火,有事儿说话倒也能互相帮个忙。

前几年,高中毕业二十周年同学聚会,加拿大的,日本的,广州的,合肥的,北京的,上海的,东三省的,班里毕业时50个学生,风尘仆仆赶回来参加的就有四十个,可见大家对高中生活的感情有多深多重。

有时候想想也奇怪,为什么高中同学最聊得来?要知道那三年可是头悬梁锥刺股的拼命学关键时刻,千军万马挤在高考的独木桥上,怎么我们偏偏就在那样一个惨烈的竞争环境里结下最珍贵的友谊?

我曾经就读的高中,是地方重点高中,教学质量在省里也是位列前茅的。可惜高分考入重点高中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我就被班里更优秀更刻苦的同学开始不断碾轧,外加上一个素以严厉冷酷闻名的男班主任,我的高中生活好像是偏灰色的。

不许看课外杂志,不许留长头发。

早上5:30起床,15分钟的时间里,需要洗漱完毕跑下四楼女寝,然后再跑到前面的三楼教室里上早自习。

迟到的,自己把名字写到小黑板上,班主任会来找你谈心的。

于是,临睡前,打好洗脸水放到床下,漱口杯里满满的水,杯子上横放的牙刷已经挤好豆粒大小的牙膏,梦里也随时准备铃响冲刺。

老师总是压堂的,偶尔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可以提前跑去食堂排队,也是一手拿着饭盆,一手捧着手写的公式本或者英语单词嘴里念念有词。

班里有一个男生是教职工子弟,喜欢和大家分享好多讲台外的故事。

男物理老师是大学新毕业分来的,长得像周口店的北京猿人。他的父母都是这所高中的老教员,他算教二代。

他讲得我听不懂,而且他上课只提问物理成绩好的,还有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生,所以我不会也懒得问,因为问了也白问。

后来分文理班,我带了文科班申请书去找班主任,结果办公室没人,我也没再争取,我的佛系早有征兆。

英语老师个子小小的,据说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农村的媳妇,却异常彪悍,英语老师要备课的同时,还要承担家务。

虽然他的家庭地位有些窝囊,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教学水平。有一年暑假,学校里来了一大帮的美国华裔留学生,组织开展夏令营活动,给到每个班里只有2个宝贵名额,他帮我争取了其中的一个。

我的英文名Megan, 就是那时候一位外教给起的,一用就差不多三十年。是那个暑假激发了我内心里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语文老师干瘦干瘦的,哈欠连天,总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我最好的朋友燕子说她像个大烟鬼。燕子还说物理老师是大马猴子,她的物理成绩更糟一点。

燕子细高,和我走到一起,我说可以打一谜语,她问我是什么?我说是高低杠。

燕子家里做服装生意的,父母很有钱,但是坚决不肯给班主任送礼,成绩又不好,没少被老师训斥。

我俩会趁午休的空档,跑去校外的报亭买一本最新的《读者文摘》或者《青年文摘》。买饭的零花钱虽然没有吃到肚子里,但是油墨印刷的清香总要我俩心满意足。快速浏览一遍后,燕子负责把杂志塞到校服里怀,晚上再悄悄带回家。

分了文理班后,班里女生就剩下11个,男生调侃说这要是有个女生足球赛,全班老弱病残没得挑都得上。

男生里,最大的和最小的年龄差,跨度达4年,根本玩不到一块儿,小的一帮天天叽叽喳喳,大的一堆天天神神秘秘。

终于毕业了,班里出了一个全地区高考女状元,那些小个子男生也都上了重点大学,燕子飞去了上海,我原地未动念了医学院。

后来听说班主任的官职一路高升。

再后来,大家遍布不同的省份城市,彼此书信往来,虽然各有各的忙碌,同学的情谊反倒越来越浓厚了。

小个子大学毕业后回到了高中母校,成为了一名教学新星,娶妻生子前途一片光明,却不幸发生酒后坠楼悲剧。班里的男生自发筹建一个特殊教育基金账户,每年向账户里打入款项,用于孩子的未来教育专项。

去年,孩子妈妈在群里发来捷报,这个优秀的孩子已经被清华大学计算机专业录取,还附带一封感谢的信和儿子的近照,那眉眼和他爸爸一模一样。群里像过年了一样,大家都很兴奋,还有眼泪流。

班主任病逝好多年了,大烟鬼已经退休,大马猴子现在是高中母校的校长,英语老师还在教学一线,同学聚会的时候,其实我最想见的就是他了,可惜老师出差在外错过了。

班里还有一个男同学,上学的时候很帅气很爱美那种,大家叫他刚哥。我记得很清楚,毕业时他还特意跑去影楼照了一张身着西服的全身照分给大家每人一张。可是毕业后就一直没有过联系。上一次为了老同学相聚,班上几个同学几经辗转联系到他家人时,他刚刚因肝癌在深圳病逝。

彼时的50位少年,只有四个女生留在这座小城,余下的全都把智慧和学识奉献给了他们的第二个故乡,甚至是中国以外的地方。

我们依然还在忙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我们可能只是通过群聊的方式说说现状,忆忆过往。

但是时间就像一条长长的射线,跟着我们去经历去遇见,所有的幸福、烦恼、邂逅的人、面对的事,无论喜不喜欢,无论愿不愿意,一旦被时间穿过,记忆就被凝固,不可更改。

而我们之所以珍惜高中三年的同窗情谊,一方面是同一层别的认知水平可以激发共鸣,再一方面该是共同学业压力下的患难相知,一路崎岖走过,我们一起长大,也变得勇敢。

有人说,长大是孤独的,孤独得连个偏旁部首都没有。

只要我们在成长,只要时光还流淌,那生活就会继续,依然会有痛苦,依然会有离别,但是更多的应该还是人生的感悟和收获吧。

珍惜成长,愿友谊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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