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风雪夜归人

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一片片,一层层。

桔黄色的路灯照着白色的雪,为这清冷的夜晚涂上了一丝温暖的色彩。

道路笔直的通往远方。

只能看见射向黑暗天空的灯柱。那是汽车发出来的。

我走到一处熟悉地方。

那是一个斜坡上,有两棵树,一棵小杨树,一棵小柏树。

小杨树整个冬于都只剩光秃的树枝,小柏树一年四季都是青色的,可能上面还留存着夏天第一声蝉鸣时,从小孩手上挂下去的红线圈。说挂在树上,就会被知了叼走,然后红线圈的小主人可以一季平安。

斜坡上一家商店。熟悉的,如同在梦里。

四周寂然,只有雪花落下的声音,偶尔一声脆响,是树枝被压断了,雪已然下得大了。

商店里还亮着灯。

我掀开门帘,柜台前放着一台冰柜,一个小男孩站在冰柜前写作业。

他一点都不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仍然聚精会神。

我高声喊到:“老板娘,来包烟。”

这商店是女人当家,男人上班,但这里都叫女人是老板娘。

这个地方就这样。

那小男孩回头看了一下我,喊道:“妈,有人买烟。”

许久没人出来。

那小男孩略带歉意的笑笑,一转身从柜台的小门跑过去,边问我:”你要什么烟?“

”来包阿诗玛吧。“

那小男孩又喊道:”妈,阿诗玛多少钱?“

还是没人应。

他挠挠头,跑进了里屋。

冰柜上放着他的作业,还有一只丰华双色圆珠笔。

不锈钢的外壳在日光灯照耀下闪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这才是我来的目的。

2064年,我七十九。

我明天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总梦到父亲。

我想起父亲送我的那支笔。

1994年,我在屋外柜台上做作业,然后笔就不见了。

我很想念这支笔。

我拿起它,在手中摩娑着,像是摩娑着我的一生。

我还想看看父母年轻时的样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在忙啥。

时间来不及了。

当你得到时,只是暂时的。

当你失去时,却是真的失去了。

2018年3月19日发表于yysong.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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