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匠与教授】隨筆第12篇

              滚进泥窝(二)

我们这群人都很能干,都会眼里找活。很快都得到瓦工师付和工長的喜欢。(工長这个职务很奇特,在工地上首先要管技术、管质量、管大方面的劳动力分配,而在施工队里又不属技术干部。现在建筑业里的称谓基本上与世界接轨了,质量、安全、予算等都分别是有资质的各种“员”管理,而工長只管施工操作部分。)

我瘦小的身躯在修缮子弹库里的地下拱卷时,发揮了优势。拱券的半径才五十厘米,施工的方法是.移动券胎分段施工。我的任务是勺沙浆递砖头,最苦和最危險的是爬进拱洞里,卸活木制券和移动券胎就位,再支紧券胎下的三角木。全过程都要爬着打着手电筒去干,如果松动三角木时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刚砌成的砖拱顶松动,就会出现质量事故,麻烦就大了。

我很幸运地渡过了两个多月的军工日子。

我们在营房科干活每周日是放假休息,可以回家换洗衣裤。在我吃饱的同时就想主意把米饭怎样代回家。

因为出入大门有站岗的士兵把守,后来发现士兵对军工出进不收查身物,我们就在星期六中午多买两碗米饭,用换洗的衣服把碗包严实,晚上大摇大摆的走出学校大门。

家里奶奶、妈妈和妹妹在星期天就可以吃上一顿饱饱的的雪白的可口的米饭。

我看着她们吃饱,她们满足地对着我笑。奶奶笑着摸着我的小平头说,真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享受到我孙子带给我的福份。

谁知道好景不长。子弹库完工了,我们几个黑五类子女的军工梦随即破灭了。营房科科长把我们被辞退的几个工友也是我的几个同学送到五步校的大门口外,深情款款地说,本来和工长都商量过,把你们都留下……

我们都能理解他要说什么,但不等他说完,我们都笑着给他挥手告别。

后来听留下最后成为军工的朋友说,这位科长受到严厉的批评,不久就脱下军装复员返乡了。

我百思不解。我们都没做错事怎么会连累他。

在修子弹库房时,我们进出院子受到严格的身份审查。我们每人都发有一张特殊的贴有剃着平头像片的出入证。进院后只能直接走入我们的工作地点(正在维修的库房。)其余的山包边、库房旁都设有荷枪实弹的明哨和暗哨。

我即使很好奇,但又担警受怕地走过这段短而漫长的路。

在这里我很好奇的学看施工图纸。库房内很黑,微弱的电灯光下我对着图纸看我们砌好的砖券,有时候用师傅带的卷尺悄悄地核对砖墙的间距、拱的厚度是否与图中的尺寸一致。

在这里我发现泥瓦匠要听命于工长;工长是按图纸上的要求指挥着泥工班长;活灰的水泥和沙必须按比例掺和在一起;连活沙浆的水也过称称;图纸的签名有设计人、审核人、总工程师等。

在这里我知道了不说话和少说话,沉默是金的道理。

在这里我学了点砌墙的施工程序和泥工砌墙工艺。

在这里我才知道在泥巴匠的征程中我只是刚刚滚进泥窝。

万里长征仅仅迈了第一步。

你可能感兴趣的:(【泥巴匠与教授】隨筆第12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