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盗梦空间（七）

药剂师

Mike成天在这个度假天堂晃悠，倒是被他发现了当地的地下行业——老人中心。

当地热带丛林物种繁盛，药剂师结合祖传的密宗治疗方法制成了当地人日常普遍依赖的土药偏方。这种医馆在当地盛行。周围平民去不起医院就在这种医馆拿药。治好了是运气，治不好也就了了一生，也不知多少人在这些花草蜥蜴、蛇蝎泥土的配剂里送了性命。代代传下来倒是有了现代医学难以解释的神奇功效，带着缭缭烟雾的神秘。

当地许多老人无人赡养终老，晚年生活不便，食宿无依。老人中心给他们提供一个安睡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在稳定延长的睡眠中他们可以还是健康的、活着的，没有饥饿和病痛。一天里倒是有大半的时间在中心度过。通过“助眠药”，他们就在现实中睡去，在梦境中活着。同时进入梦境的人还可以梦里相见，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现实中消耗降到最低，一天只需简单一餐维持体征，省下的钱交给了老人中心。剩下不多的日子，还能在梦里像个人一样活着，即便是死了，也是不知不觉的。所以在本地非常盛行。“助眠药”的稳定性和安全性在老人中心里被这样“活体的实验”一轮轮验证。

这种神秘配方维持的地下产业庞大，是当地众人皆知的秘密。配方难以通过现代医学的安全认证许可，行业自然涉及生命危险，无疑属于违法。

地方治安问题让政府头疼，由于就业率低、平民生活无依，这里色情和毒品生意泛滥。太多的人在现实里没了生存的空间。老人中心才这样慢慢滋生，成为火爆的地下产业。

H医馆生意很好。Mike带着Cobb到店里找到Suha的时正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间。Cobb一时走进暗处难分辨周围状况。屋子里只有一面窗户盖着灰色窗帘，露出来的光照在Suha办公桌后的大架子上，架子上的玻璃瓶透出幽绿的光，里边隐约可见的有蛇、蜥蜴，也有辨不清植物或是菌类的块状物体。

Suha三十来岁，穿着白色长袖长衫、白色的裤子。黑色的头发微卷过耳，看起来更像东方人。

“听说你的药剂不错。”Cobb说。

“当然。”Suha有点得意。原来Mike也为他带过客人，通常价钱都不错。看着Cobb，他感到这一定是大买卖。

“你的配方很独特？稳定性怎么样？”

“绝对没得说。你想看看效果么？或者还是不要看了。”

“如果你不介意……”Cobb很客气，但语气坚定。这配方都不知道的神秘药剂到底有没有Mike介绍的那么神奇，他将信将疑。

“好吧。”Suha其实很希望客人欣赏自己的杰作，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有信心。

Suha在前，带着Cobb和Mike穿过房间从角落的暗道下楼，接开粗布帘子，露出排球场大小的开间。房顶低矮，密密麻麻摆放着简易的躺椅、担架、折叠床，三两个灯泡垂挂在裸漏的电线上，几个木头柱子一人多高，撑起地下室的顶板。Mike猫着身子站在Cobb旁边。这里足足躺了一百来号人，缺一片死静。

“是睡着了？”

“是的。他们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一起来，在这里呆上好几个小时。来这里的人大多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入眠。对他们来说，现实才是不想进入的噩梦。“

床之间的几张桌子上放着箱子，引出的导管像母体的脐带连在老人们的手腕上。

“这些人睡了多久了？”

“六个小时。”

“稳定么？”

Suha看了Cobb一眼，一巴掌重重打在就近的一个老者脸上。那老人黑黄灰暗的面颊和鼓出的眼睛深深内陷，露出骨骼的形状。他的头被一掌打的猛力偏到一边又弹回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你看，非常稳定。”Suha尽量掩饰自己的得意。

“一组连接几个人？”

“看需要。有的喜欢一个人回忆。有些是搭伴入梦。你看这一组，有十二个人。”

Cobb转身向外走，“这些人多久来一次？”

“每天。对他们来说，梦境才是真正的生活。”

“我需要你的药剂支撑四层梦境。”

“那不可能。两层是没问题的。”

“我确信你可以做到。”

“带几个人？”

“五个……”

“是六个！”Saito的声音从Cobb背后传来。他一直在跟踪Cobb。对Saito来说，每个环节都不可以疏忽，Cobb的团队成员当然是项目成败的关键，他需要了解这个项目所有的成员、实施的每个环节。

“不行，多一个人会造成同时进出梦境的难度成倍增加，我无法保证……”Suha急于说明这样做的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这个东方人不知哪里来。

Saito看着Cobb，重复道：“六个。或者一个也没有。”

Suha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个东方男人才是真正的boss，“这需要加大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