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九寨沟游记

文/喬江茗 2012年

一向以为，世上绝美的风景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不管你想没想起它，绝不会背离自己，它是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随时可以投入到它的怀抱。

可是，过分的臆念终究是唯心主义者的作风，它近似疏远或淡化，是一种心灵上茫茫然的感觉，与真实永隔着一段距离。

也许是怀着洗涤心灵的渴望，与好友相约，搭上了开往四川的火车。

火车站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存在，人世间多少离合悲欢一次次地在火车站演绎而终沉浮着，虽说不上生离死别，却也让人万分惆怅，最看不了父母送孩子，妻子送丈夫的场景，那伴随一路的叮嘱融在亲人摇摇欲坠的泪里。离歌的情绪是脆弱的，稍稍一不注意就会破坏整个气氛。

四川，多少次被它的自然风景迷倒。相对于人类苦心孤诣建造出来的游乐场，我则更倾向于大自然钟灵毓秀的独特的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种不掺含人工元素的景总是会让人感到宁静，置身大山，轻嗅花丛淡雅馥郁香，幽幽地闭上了眼睛，全世界就都是你的了，任清风肆意抚摸身体的每一部位。悄悄地睁开眼，顺着风向无限延伸你的思绪，说不定还真会听到远方风铃的歌唱呢。

到了九寨沟就更让我崇尚自然美了。尘世中，灯红酒绿下漂泊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剥开曾曾的心茧，九寨沟完完全全把她最野性的一面赤裸裸地暴露在人类面前，毫无羞涩，毫不做作。

九寨沟的瀑布，摄于2012年

蓝天，白云，翠松，绿柏，汩汩的泉水，忽然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然却我是真真切切第一次见到如此奇观，哪里有湖水如此！湖里的水生植物每一片嫩叶的曲线轮廓都看得那般透彻，波光潋滟，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九寨沟的湖水柔和得像一位江南女子，撑着油纸伞，穿上自家阿妈缝制的布鞋，独自一人在巷口默默彳亍着，容不得任何去破坏的，这样的情景本身来就是一幅画。

醉心于风景的同时，方觉车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的司机是一位藏族小伙，土生土长的九寨沟之子，他热情洋溢地形容小雨是九寨沟今生前世的情人，以至于每日黄昏都来幽会一次。本来九寨沟难以言表的美景让我难以置信，小雨的到来便更加让我感觉朦胧了，忽然想起一副“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的景色，当然此时无月更无海棠，但是两种画面同样让人震撼。

大美九寨沟，摄于2012年

为何不试着想一下，一张白纸，着以青墨，纸右睡一弯圆月，恬淡的青光遍满纸张；月的纯净柔软平和，如同一张睡美人的脸。沿着月光的走向往下便是一支席卷着的海棠，花叶扶疏，上下错落着，或散或密，玲珑有致，叶嫩仿佛用手稍微一使劲就可以掐出水来一样；在月光的掩映下，微微有深浅之别。

将手轻轻探出窗外，林霖的细雨已将全景点染成一幅粉末画了。这些树木都是有灵性的呀，要不然哪能长出这般胜景，波涛汹涌，气势磅礴得曲折而生，状似海洋。

与一颗树相识便是一种缘分，这世间的缘，仿佛抵上人间万千，那些擦肩而过的一瞬，那些浅浅低头的羞颜，在目光交错的时刻，写下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一路寻寻觅觅，一路引吭高歌，一路辗转，一路深情。款款而来的秋风，姗姗来迟的春雨，都化作秋的相思，在清冷幽怨的季节，刻下了按辔徐行，陇云都踏遍的永远。踏着寒霜满地的脚步，撷取一片翠染的叶，起舞翩翩，执手间，竟无语凝咽，潋滟的青春，如水的年华，遇见，怎不让人心动！

山和水的融合，是静和动的映衬，单调和精彩的变幻，也就组成了最美的风景，在青山间探索，在绿水间行舟，如在画中游。迷蒙细雨在如诗的山水中飘洒，人影绰绰，我却在喧嚣里独自品尝那份寂寞。

风穿梭在孤寂的日子，微微而过，雨细腻地扑在脸上，可以闻到醇醇的味道。远远望去，朦朦胧胧中，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抹绿色。

目光凝视万物在雨中依稀朦胧，袅袅的柳条曼妙舞蹈，青青的小草微微抖动。它们尽情地吮吸着甘甜的雨露。深深地吸一口气，润湿的空气带着一丝清凉，夹杂着青草幽幽的香，繁花丝丝的甜，沁人心脾。空气中弥漫着雨的香气，那是生命的芬芳。

我也没发现是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地喜欢大自然的绿，其实是应该有点儿羡慕路边的树吧，可以千百年矗立等他自己的知音，然而无数人和他不是擦肩而过么，这般滥情何苦呢。对于树的幸福，我不知道是什么。或许以人的角度去探究树的幸福实在是很讨人笑的。

恍惚间，一曲悠悠的古乐，婉转缠绵，动人心弦，丝丝缕缕萦绕不绝，能使空谷中的蛟龙为之起舞，江上回荡，笛声飘渺，声声缭绕。一如乐曲中悠长，空灵的箫声，像是从虚无的竹管中奏出的一曲，委婉清扬的筝声如流水。朦朦胧胧的愁绪虚无缥缈却又真真切切，就如同深山高岗上萦绕的层层薄雾，在半梦半醒间，给人莫名的悸动。天籁之音，像山涧潺潺流动的清泉，有着一澄到底的清澈，激起成章的波纹，流入我那一池的风情，流入我那涟漪微漾的心湖中。

我看见了那片落叶，在树梢眷恋了好一阵子，以五厘米的速度缓缓落到地面，似乎明白为什么大树无言了。树的幸福，对于人来说，未免残酷了点。为何偏偏落叶，然后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