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16

当天晚上，小初把所有的书从书包里拿出来，在每本书的扉页都写上“北京”两个字，然后开始学习。那夜，爸爸频繁上厕所，但他没来敲小初的门，小初学习了整整一夜。

小姨在给爸爸划了一道线的同时，也无意间给小初划了一道线。那就是他们需要解决各自的问题，而小初的问题是，两年之后去北京上大学。

这就是小姨传递过来的信息，小初接到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些事情重要起来，一些事情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爸爸对于小姨的划线，除了当时看上去很痛苦，事后似乎并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他越来越多地呆在厨房里，厨艺见长。除了每天精心烹饪每一道菜，他还乐于采购，但往往是出去了很长时间，就买了几样菜回来，小初注意到，那些菜都很新鲜，多日不重样。

父子俩还是很少说话，除了日常生活中的一言半语，他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交谈。那些俨然需要发生的质疑，指责在小姨的划线之后，都变得晃动缥缈起来。

正打，有时也会歪着。

随着日子的推移，小初更是有些倦怠，有些享受这样的时光——爸爸买菜做饭他学习。有天学习的间隙他忽然想到，他们从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妈妈买菜做饭爸爸学习？可是爸爸显然是不满足于这种生活的，他提出了离婚。

如果一切重来多好！妈妈买菜做饭他学习，爸爸上班。当这个念头一瞬间闪现在头脑里的时候，小初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并感到了可耻。——正是这个人，在当初，亲手捣毁了可能的一切。

次日他去了马戈的咨询室，积聚了多日的红黄蓝绿情绪却一时不知从何开始表达。马戈拍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小伙子，才几天你就变得和你爸一个表情了？”

“没有。”小初赶紧说，随后令他俩都没想到的是，从他嘴边滑出的第一句话是个问句： “那个A，就是那个和我爸好的，现在怎么样了？”

马戈挑起眉毛说：“你的速度可真够超人的，都准备去调查A了？”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小姨让我将来考北京的大学。”

“好眼光！你小姨有远见！——你只要不造反，准能考上。”

小初说：“你的话和我小姨的一样。”

“你的也一样吗？”

小初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嗯。”

马戈说：“说吧，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

小初停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如果我去北京上大学了，我们这个家是不是就散了？”

马戈笑了起来：“怎么会？你走到天边都是你爸的儿子。”然后他看了看小初又笑了笑，是那种放下心来的笑：“即使你爸再成家，你们还是一家人，我保证你还是你家最最重要的成员之一，——不信你回家问你爸。”

小初甩了一下头发说：“我知道！” 随后他给马哥讲起了一些他“侦察”到的不重要的事情。他随意讲，马戈随意问，讲到外婆姥爷的时候，马戈问：“你见过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