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厂恋爱往事(第66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高妹叫过来,高妹端着盘子坐到我的对面,我压低声音问:你打听过了吗,怎么说?高妹吃了几口饭,咬了一口鸡腿,神秘兮兮地说:我查到了。我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听见她这么一说,把筷子又放了下来。高妹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你家余似兰呀,她问小矮子张洁借了一千元钱。

        张洁就是矮妹呀,我刨根问底:你快点详细告诉我。高妹说:你自己去问问张洁就可以了,我也是听张洁的好友说的,我才不会和她去说那么多话。高妹边说边翻白眼,只要提到矮妹她就一脸不屑,说完只顾自己吃鸡腿。我知道高妹和矮妹素来不睦,也就不再勉强她去问了,不管怎样。好在总算有了线索。

        高妹突然说:余似兰这样突然吵着要走,我心里也很难受,错一步,步步错啊。我看着高妹,怔怔地问:你后悔了?高妹点头的时候,失落的情绪弥漫在我的心头,更加不明白高妹心里怎么想的,难道和我的那一个美妙的夜晚,真的就只是ONS,只是玩玩而已吗?我不甘心。高妹补充说:我们今后还是少通电话,少在下班时间见面,总是不太好的。我不吭声。

        吃完饭,高妹独自端着盘子先走了,我坐在位子上,连抽了两根香烟,一直抽到自己胸口闷闷的,才离开食堂。下午一上班,我就把矮妹叫到办公室,矮妹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情,可怜巴巴的站在我的面前,似乎在等待着我责训她。

        我柔声地问:这几天,你有见过余似兰吗?矮妹似乎是没想到我问的是这个,竟然和工作无关,她松了口气,说:昨晚她来找过我,说···说是要辞职不干了,问我借了一千元钱,要回老家去,她···她的钱包被偷掉了···她的语速很快,小胸脯起伏不定,掩饰不住内心的慌张。

        我问:那还有其他的吗?又解释道:她辞职没和我说,手续也没办呢。矮妹想了想,继续说:余似兰让我发工资时代领一下上个月的工资,把借的钱拿掉,然后把剩下的钱再给···哦,不对,再邮给她。矮妹又补充道:您能不能和财务说一下,下个月她工资发现金呀。

        我点点头,终于问矮妹: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回老家?矮妹突然有些犹豫,支支吾吾起来,我看她的眼神不对,心里充满了怀疑。我两眼张大,瞪着矮妹看,矮妹的目光刚一接触到我的视线,便逃也似的转向四周,我看见她的小手掌在大腿两侧轻微地上下搓动,就算是那么小的细节也一览无余的暴露了她在隐瞒着什么。

        我轻咳两声,放缓语气对矮妹说:你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不能有隐瞒,余似兰这样不说一声辞职,我是要调查到底的。我不知道矮妹知不知道我和金毛之间的事,为了保险起见,以公事当挡箭牌,总是没错的。矮妹慌了神,愈加不敢说话了,门牙咬住下唇,脸涨得通红。

        看来这样硬逼不行,我让矮妹坐下,温柔地说:你别紧张,我只是调查一下事情经过,这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不会怪罪到你。矮妹点点头,似是松了口气。我又说:那我来问,你来答,好吗?矮妹默许。

        我问:她昨天什么时候来找你的?矮妹说:八点多,打电话给我,让在工厂门口见面。我又问:那她有说什么吗?矮妹想了想,回忆说:她说她要辞职,不想干了,但是钱包被偷掉了,工资也没到时间发······”我打断她,问道:所以她问你借了钱要回老家吗?

        矮妹说:她问我借钱,说等工资发了马上就还我,还让我代她拿一下。我想了想,又问:那你拿了她的工资,怎么给她?矮妹说:到那天我亲手给她呀。我想不明白,我质疑她:你前面说她都回安徽了,那你怎么给?你是不是在撒谎!矮妹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告诉我:她没有回安徽,在上海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暂时住着,等钱拿到,就回去。

        我震惊了,金毛还在上海!我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和颜悦色却充满压迫力地追问矮妹:就这些吗?矮妹点点头,突然哀求我说:你千万别把她工资扣光了,她很可怜的,钱包掉了,听说回去还要和不喜欢的相亲对象结婚。我的心有点难受起来,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什么,我应允矮妹,不会压金毛工资。

        我又问矮妹:你知不知道她住那个旅馆?矮妹说:知道,她上午发了短信告诉我。矮妹把手机拿出来,把短消息翻出来给我看,我看见她纤小的手,白白的皮肤很细嫩。我把旅馆地址抄下来,心里知道矮妹已经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了我,便示意她回去工作,又叮嘱她,万一余似兰再打电话给她,千万别把公司知道她的事情告诉她。

        一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纠结要不要去上海火车站找金毛,想来想去,都定不下来。下班前,我找到高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很诚心地问高妹:你说,我要不要去一下?高妹面无表情,冷冷地回应我:我不知道。边说做着自己的事情。我轻轻地说:你看你,我好好向你请教,又摆架子。

        高妹看着我说:那你要我怎么说?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杵在那里。高妹又说:随便你喽,想去就去,把她追回来,以后好好对她呗。我在高妹这里自讨了个没趣,夹着尾巴走了。我想好了,下班先去看奶奶,然后到上海火车站去一下,不管怎么样,主动权要自己把握住,要甩也只能我甩金毛,绝不能让她甩我。我下定了决心,心中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

        下班后,我往医院赶,奶奶精神稍微好些了,只是伤口的地方还是直喊疼,应该是麻药过去的缘故,我看着心疼不已。陪着她说了会话,眼瞅着时间已经超过八点了,我离开了医院,拜托三叔好好照顾奶奶。我在医院附近的永和豆浆里面随便吃了点饭,急冲冲的坐地铁往火车站赶去。

        到了上海火车站,整个后展厅到处都是五湖四海的来客,拎着大包小包的。夹杂在人流中,还有不少举着牌子的妇女,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大红字旅馆。有的还跑到我的面前,问我要不要住宿,保证便宜。我厌恶的摆摆手打发他们走了,真是烦人。地铁站台的角落里面,还有不少打着地铺睡觉的城市乞丐,地铺四周放着饭碗、毛巾、甚至是收音机,俨然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我叹了口气:中国最大的城市,繁华的国际大都市,这上海的火车站,也就这幅德行吗?

        我快步出了站,照着矮妹给我的地址寻找金毛的旅馆,终于在一个小巷里面,看见了一家简陋无比,人头混杂的小旅馆。旁边还有几家店面,被白色棉纱遮住了里面的春光,但那发散出的熟悉的粉红色光芒,清楚的告诉每一个人,这里面是人间仙地,迷醉之所。此时此刻,我顾不得去一探究竟,以前经过这些风月场所,心中总会有些紧张,双眼会忍不住往里面瞄,那些穿着暴露,披着婚纱的神秘女子,在我看来,只要肯花钱,每天都是新娘子,而那些常客,每天都能体会到成为新郎官的待遇,尽管这种体验是按小时来计算的,然而对于无趣的人生来说,倒也不枉来此一遭了。

        我走进这家破烂的旅馆,已经有妈妈桑偷偷塞了小卡片给我,大红色的卡片正面印着硕大的电话号码,背面印刷着身着三点式的女郎,我将卡片往地上一扔,走到前台问有没有一个叫余似兰的女孩在这住着。

        前台是个半老徐娘,听我不是住宿,而是找人,脸色瞬间发生变化,有气无力地拒绝:不知道。说完就盯着墙角挂着的电视机看。我气得不行,却又不能发作,恳求说:师傅,帮帮忙,我找人,很急。半老徐娘这才不情愿的打开本子,在中间找到了余似兰,说:208房间,不许过夜,过夜要收钱。

        我连声道谢,冲往二楼去,经过狭窄昏暗的过道,终于找到挂着208牌子的房间,我在门口站立了三秒钟,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敲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谁呀,来了来了。门打开,我看见那个披散着一头杂乱金发,矮矮胖胖的女孩。金毛看见是我,反应倒快,想要把门关掉,我的反应更快,把门一顶,女人的气力毕竟不如男人,我竟把她推开老远,后脚跟着跨了进去,把门关上了。金毛呆呆地站在床边,低着头,一定是因为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也就能放下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把椅子。仅剩的空余之处放着金毛的箱子,有一个打开着,露出几件衣服。床头柜上是一包还冒着点热气的康师傅方便面,散发出油腻的让人恶心的味道,里面的面条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少许脱水蔬菜漂浮在汤水上面。气氛有些紧张,我往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金毛还是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动不动的。

        我叹了口气,柔声说:你坐下来。金毛缓缓的坐在床边,床上的被子没有叠起来,乱乱的样子。我提高音量,说: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金毛还是不动,低着头,身子微微在颤抖。我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的身旁坐下来,弱小的小床根本经不起两个人的分量,往下沉了一点,真担心会不会突然和这个世界一起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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