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过往秋收时

               

小时候,每到秋收季节,因为玉米需要收割,还要抢着播种,所以最需要人手,学校大抵是要放假的。至于我们这些孩子,就尽自己所能为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此时的玉米棵大多已有青翠变成了半黄,收割时需要先把玉米棒子掰去,然后用撅头一棵棵地砍倒。为了不影响犁地和播种,还要把这些砍倒的玉米棵拉出地去。每逢秋种结束,老家街道墙根处、屋山旁到处竖着玉米捆,不时还看得见堆起来的大垛。清冷的冬夜里,便成了小伙伴打闹和捉迷藏的乐园。

收割玉米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讲,大多是挎着大小不一的篮子,深深的玉米地里帮大人一棵一棵掰玉米棒子。不要小看这活,虽说玉米叶子已经泛黄可韧性还在,劳作时即使穿着大褂,一块地下来脸上、手腕处还是被划得口子交错,有汗水浸了火辣辣的疼。至于砍玉米棵,不但要有力气还要有技术,大多是有大人们去做。

犁、耕、耙地对我们来说,那时是很期盼的。前面大人吆喝着牲口,泥土泛着清香顺着犁铧一边翻去,俨然飞速行使的小船劈开的碧波。我等小伙伴赤了双足光着上背,湿土地里尥着蹶子翻跟斗,脚底湿湿的、麻麻的舒服极了,虽时过已久那时泥土的芬芳鼻翼犹在。

耙地了,为了能把高低不平的地耙平,犁地翻起来的大块坷垃碎了去,就需要有适当重量的东西压到耙上。八九岁的我们不轻不重最是合适,常被大人喊来坐了上去。可能是出于新鲜和好奇,却很能耐得住脸前牲口硕大尾巴的拂抽,即使被扬起的尘土搞得灰头土脸,小脸上也满是喜气。

年龄稍大些,播种我们也搭得上手。后面一个掌耧的必须是要有技术的,因为他要掌控种子播多、播少,双手还要不停地晃着。前面拉耧的人技术上不怎么苛刻,每人一根绳使劲拉着就行。逢到这时大人多会笑着打趣,腰弯下去、眼望着下面使劲拉,别把绳拉弯了。

假期里还有高兴的事情,就是去东地的大运河里放牧。

我们村庄的东头,有一条南北走向的运河,过去的年头水量充足,连通着乡境内南部的大沙河和北部的清水河,算得上全乡排涝的主要通道。现在雨水不那么多了,南北两端各筑了一个堤坝,河道里早一片干涸,农民便种了大量的芦苇。秋天里芦苇割去,里面长满了丰茂的青草,正适合放牧。

我们都很喜欢这个活计,因为放羊是不需要出力的。只要把养群赶到河底深草处,不啃了畔上面别人家的红薯秧、大白菜,剩余的时间我们自可去疯。有的把课本拿来读,有的趴在河坡上做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天上白云蠕动,地下片片羊群,很是富有诗意。

我跟富余哥等几个人是读不下书的,去一合适处挖一个土窑,然后分工捡拾柴禾、偷红薯、拣没掰净的玉米,烧熟了来吃。发号施令的多是年龄大我们些的富余哥,我们唯命是从,个个心情激动分头行动。

烧红薯窑也是要有技术的。首先要在斜坡上选个通风好去处,窑口要挖在风口上,窑塘要挖得大大的,这样才保证得了火势旺盛。弄来的红薯过大的需要劈开,横着放上两块,然后长方形交错缩小着往上搭。烧烤时近火的一面差不多了,还要把火熄小了,换另一面来烤。如此反复两三次,窑塘四壁已一片通红,红薯也大概差不多八成熟了。这时把窑塘里的火熄了,大大的窑塘里红薯全推了进来,再用脚把窑跺塌热土掩上去。这就是我们长说的“跺窑”和“闷窑”。“闷窑”的时间长短,取决于红薯烧的生、熟程度,一般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红薯窑的过程大致如此,扒开来时不生不糊,入得口来绵软悠长!

全国各地去过好多地方,时鲜水果也吃过不少,还是那时河坡的土窑里烧出的红薯最香! 

时令早更替,最忆是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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