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睡至半夜,突然被一股浓烟呛醒,睁开双目一瞧,城隍庙四处已经是火光冲天。
谢棠看向门口,那里原本没有门,谢棠昨夜睡之前寻了几块破旧的木板,挡在了门口,现在那里浓烟滚滚,火焰四射,再看向唯一的窗口,也是如此,谢棠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看向那个叫做石一山的男孩,他兀自沉睡,对于着火的事情丝毫不知。
谢棠奔到她的身边,一边叫一边推他,“石一山,石一山,快醒醒。”
石一山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着火了,快起来,”烟气越来越浓,谢棠呛得直咳嗽。
石一山直接从草堆上蹦了起来,便要向门口处跑去,谢棠一把拉住了他,石一山此时方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反手抓住谢棠的衣袖,说道:“跟我来。”
石一山拉着谢棠来到城隍庙的神龛前面,一把拉开神龛下面的破旧挡帘,自己松开了谢棠的手,率先钻了进去。
谢棠借着火光看见,这神龛下面的墙上有个窄洞穴,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在此时性命攸关时刻,也来不及细想,看那洞开也容得一人身体穿过,便紧随石一山之后,也从那洞里钻了出来。
两人到了外面就迅速远离了城隍庙,只怕火星乱溅,烧伤自己。
此时她们站在城隍庙后的一片树林里,看着城隍庙火光冲天,两人死里逃生,一时沉默无语。
耳听得村子里面有人敲锣打鼓的,想是他们已经发现了城隍庙里起火了,正敲锣通知村民们来救活。
这时有脚步声和说话声音传来,谢棠心思微动,这城隍庙离村子颇远,村民此刻才敲起铜锣,等到他们前来一定已经是片刻之后了,那么现在出现在城隍庙附近的人会是谁呢?
谢棠拉了石一山躲在了大树后面,就听见有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说话的人就在树林前停住了脚步。
一人说道:“这么大的火,就是有人来救火也没有用,那个女人一定已经烧死在里面了。”
又一人说道:“嗯,村民们过来,城隍庙的屋顶也好烧落了,我见他们也是活不成了。”
之前说话的人又道:“那你还担心什么,还要到后面来看看,一会儿村民来了,看见咱们难免不起疑心。”
后面说话的人就道:“夫人交代的事情,总是做得万无一失才好,不然……夫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先说话的人就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说道:“我自然是知道,这样无辜的小姑娘,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我这心都怪不忍的。”
先说话的人就道:“行了,咱们听差办事的有什么法子,快走吧,村人赶了过来,咱们就脱不了身了。”
谢棠和石一山伏身在树后,听得他们要走,石一山突然站起了身。
谢棠一把拉住他,只是石一山个头矮些,力气却大,谢棠便双手抓住了他,冲着他直摇头。
过了片刻,耳边听不见那两个人的声音,谢棠才无力的松开了手。
石一山愤怒的问她:“你为什么要拉住我,不让我出去把那两个人抓住。”
谢棠说道:“咱们抓不住他们的,他们很可能在村民来之前杀了咱们”。
石一山不是不知世事的无知孩童,知道谢棠说的可能是真的,可是心底的愤怒依然无法平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谢棠苦笑,说道:“咱们又有什么法子能证明防火的就是他们?况且他们的主子咱们也得罪不起,不过,如果有一天咱们强大了,我保证一定回来寻他们报仇。”
石一山问道:“你知道是谁要害咱们?”
谢棠目光微冷,冷声说道:“我知道,我发誓这仇我一定会报。”
谢棠想,只有周芷清对自己有成见,前世也是周家害了自己,这一世不用说必是周家无疑。
“现在怎么办?”石一山开口问道,打断了谢棠的思绪。
谢棠皱眉,想了一下问道:“你可有地方去,有亲戚投奔?”
石一山摇头道:“没有。”
谢棠叹气,说道:“你赖以生存的城隍庙也烧了,不然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有干喝干,有稀喝稀,实在没有法子,一起赴黄泉也算有个伴。”
石一山点了点头,语气豪爽的说道:“好吧,看来我也只能是跟着你走了。”
两人再次看了一眼浴在火光之中的城隍庙,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村民才纷纷提着水桶跑来救火,可是火势太大,又哪里救得。
黑夜漫漫,不过天边一轮明月,照得大地青白一片,繁星点点,习风微微,谢棠和石一山埋头赶路,他们听见那两个人是骑着马走的,倘若那两个人再回来,如此静谧的深夜,他们不及近前,老远就能听见他们的马蹄声音,是以谢棠也不怕他们突然折返。
两人从次日起就一同上路,一路上以兄妹相称,谢棠问过石一山,原来他竟然比自己还大了一岁,只是他长得瘦弱矮小,倒是没有看出来。
谢棠从城隍庙的洞穴出来之前,把自己的小包袱也带了出来,到了下一个镇子,谢棠买了一块布头,给石一山缝了一件衣服,把他那件破烂衣衫换了下来。
周慕言赎回来的那两支珠花,谢棠到底是又当掉了,用来和石一山住店和吃饭。
谢棠又开始做绣活,然后到衣饰铺子再卖了钱,两人就这样一路从京城来到了江州。
这一路上不可谓不辛苦,只是谢棠两世都是贫困中度过的,现在成了自由身,又远离了祸原,心里舒畅,整个人气色极好。
石一山一个人在城隍庙里住的时候,只能是东家讨一口吃的,西家要一点儿喝的,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此时跟着谢棠,虽然不能大鱼大肉,但是粗茶淡饭是每餐准时,人也精神起来,竟然比之前还胖了。
石一山眼见谢棠做做绣活就能够挣到盘缠钱,心里十分惊奇,就一直缠着谢棠教他刺绣。
谢棠被缠不过,就随口指点他一二,不想石一山在此上十分有天赋,学起来像模像样的。谢棠便十分认真的开始教他,她想,会一门赚钱的手艺总比朝着别人讨饭强。
石一山也是此心,所以学得十分认真。到了江州时候,已经是学得小有所成了。